导管鞘顺利置入后,碘普罗胺再次被缓缓注入。
造影剂在血管内形成一道清晰的白色流线。方子业盯着屏幕,眉头越皱越紧。
“这里!”他突然指向腘静脉的一个微小区域,“血流信号在这里出现了一丝停滞。”
聂明贤凑近看去:“确实有异常。但这个停滞点太小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恰恰是这种微小的异常才最危险。”方子业解释道,“如果血栓形成在这个位置,一旦脱落就可能引发致命的肺栓塞。”
他正准备进一步扩大造影范围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方医生!王教授他们来了。”护士小声提醒。
方子业转头看去,只见王奇山带着中医组的几位教授走了进来。
“王教授。”方子业并未回头。
王奇山却不接话茬,径直走到dsa屏幕前:“让我看看。”
他的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几秒,随后转向方子业:“造影结果能说明什么问题?”
“根据现代医学的标准,陈院长的下肢静脉并未发现明显血栓。”方子业如实回答,“但根据他的脉象特征和临床表现,我们怀疑可能存在隐匿性血栓。”
“隐匿性血栓?”王奇山等人瞬间眉头瞬间紧皱。
“那陈院长目前的昏迷是?”
方子业摇头,谭孟白也摇头,李永军更摇头,心内科杨教授也是摇头。
按照现代医学的理论,陈宋现在都不该有症状。
是你们中医说他处于将死的阶段。
但现在,陈宋的身体内,依旧没有特殊的‘征象’,比如说动脉栓塞、肺栓塞等。
聂明贤的卷发从无菌帽边缘炸出几缕,铅衣的肩带在他脖颈勒出红痕。
薄荷在齿间碎裂的声响,混着介入准备室消毒机的嗡鸣,奏出奇异的前奏曲。
方子业都不知道聂明贤的这个小爱好,那就是他在超级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喜欢吃点薄荷味的东西提神。
“赌不赌?”聂明贤突然转身,铅衣下摆扫过器械台。
聂明贤的三个字省略了许多内容
方子业也不敢擅自回答,因为这是陈宋,他也不敢随意用赌不赌来面对他……
王奇山走到陈宋床边,开始进行传统的三部九候诊法。
他将右手按在陈宋的手腕上,左手按在对侧尺部。
陈宋双目紧闭,呼吸均匀。
“寸口脉浮而涩,关脉沉而迟,尺脉微而芤。”王奇山缓缓说道,“这正是《脉经中记载的‘屋漏脉’。”
“屋漏脉?”方子业忍不住插话,“我记得这种脉象通常预示着严重的脏腑损伤。”
刚刚有人给他科普过屋漏脉。
但之前别人给陈宋把脉的脉象却是‘虾游’!
王奇山意味深长地看了方子业一眼,“它同样预示着生命垂危。”
方子业心中一凛。他回头看向dsa屏幕,造影剂的流线依然平稳流畅。
这让他更加困惑:为什么两种截然不同的诊断方法会得出如此不同的结论?
王奇山转向陈广白,“陈医生,之前陈院长给自己做的针灸,可能逆转了一部分气机,虾游主心脉绝,屋漏住脏腑绝。”
“可这奇怪。”王奇山若有所思,“按照古籍记载,‘屋漏脉’往往伴随着气血运行的严重障碍。但您现在的各项现代医学指标却又完全正常。”
“赌不赌?”聂明贤这会儿再次问了一句,他只看向方子业。
陈广白第二次听到方子业与聂明贤二人的哑谜,忍不住了:“你们在说赌什么?”
方子业狠狠地刮了一眼聂明贤,只能快速解释道:“一种未成成熟体系的器官微型循环仪!”
“陈医生,这种循环仪目前只是出于理论研究阶段,都未在动物中正式开展,它只能作为最后的死马活马。”
“不过我们可能要做一些前期的无创准备,否则真正要用的时候,想司马当活马医都不够用了!”
“做!”陈广白对方子业没有丝毫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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