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用不了那么多冬衣,没人发二件冬衣便可,剩下的倒是可以在正旦春节的时候,给每家每户按照人头送一匹麻布,让他们自己制作夏衣。”
“这件事,你替我写文章送往张掖,相信刺史也会同意的。”
刘继隆说罢,崔恕也自然作揖应下。
二人在闲聊中不知不觉来到了衙门门口,熟练翻身下马后往城内走去。
来到正堂的时候,崔恕似乎想起什么,突然对刘继隆作揖道:
“对了果毅,听闻张长史准备在节度使收复伊州后率精骑前往丰州,准备向长安送上十州图籍。”
“张长史?”刘继隆愣了,随后才反应过来崔恕说的是张淮深的父亲张议潭。
面对这条消息,他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按照历史,张议潭此去便再也回不来了,被他寄予希望的张淮深也将在几十年后落得身首异处,满门不存的凄惨下场。
每每想起这里,刘继隆脑中便不免浮现张淮深那意气风发的身影。
二人相交莫逆,刘继隆自然不会让张淮深落得历史上那般凄惨下场,可张议潭……
刘继隆在心底叹了声气,此时的他虽然已经在河西之中有了份量,但比起沙州的那群豪强,终归是人微言轻。
张议潭这件事他阻止不了也不能阻止,因为张议潭不在长安为质,唐宣宗便不会相信他们。
于情于理,为质长安的人选都应该是张议潭。
“果毅…果毅?”
崔恕见刘继隆久久不说话,不免小声提醒起来。
刘继隆被他的呼唤声叫醒,脸上挂上一抹苦涩:“看来我们又要和回鹘这帮猪犬议和了。”
“嗯,毕竟形势如此,只能拉拢他们。”崔恕也点了点头。
“好了,说说城外的水利吧……”
刘继隆深吸一口气,将话题改换到了别的问题上。
与此同时,距山丹近千里外的一处草原上,正在爆发着血与火的争斗。
“杀!”
“胡贼娘!”
“胡杂……”
嘈杂的骂声与兵器碰撞的铮铮之声吵醒了昏暗空间内的一名汉子,他身材消瘦,目光浑浊,上身无衣衫遮蔽,满是伤口。
在他身旁,还有另外七八名受伤严重的汉子,只可惜他们受伤太重,根本说不出话来。
“遇袭了吗……”
披散头发的那汉子勉强撑起身体,浑浊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帐帘。
明明近在咫尺,可他们却被关在木牢之中,触之不及。
渐渐地,那厮杀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靠近。
“高押牙……”
躺在地上的一人虚弱着开口,勉强挤出笑容。
随着那披散头发的汉子看向他,他望着帐顶恍惚道:“若是又被掠走,你便动手给我个痛快吧……”
“这日子,我过不下去了。”
“不行!”被称呼高押牙的男人跪下抓住此人的手:“全贞,我们不能死,哪怕就是苟且的活着也不能死。”
“沙州还在等着我们,长安还在等着我们,刺史还在等着我们!”
他一连说了许多地方,四周躺着宛若尸体的几人在听到这些地方时,都提起了一口气,勉强抽动了一下身体,证明着自己还没死去。
“去不了了,我感觉我快死了……”全贞气短,严重的伤势已经让他精神恍惚。
帐外的厮杀声越来越大,全贞的手也渐渐无力,最终从高押牙手中垂下。
“全贞!!”高押牙泣不成声,抱紧了自家兄弟的身体。
“高押牙!!”
几乎在同一时间,木牢的帐帘被掀开,一个身着明亮扎甲的汉子叫嚷着冲入帐内。
不等众人反应,他一锤砸断了木牢的木锁,单膝下跪作揖。
“丰州天德军队头李赟救人来迟,让高押牙你们受苦了!!”
汉子声音惭愧,可他却叫醒了众人。
“丰州……”
“天德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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