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苏逢吉在追问:“侯公攻讦王景崇诸多罪行,可有实据?”
“苏相公!”侯益大喊出声,“御前欺天之罪,老臣岂敢妄言!况且此事非我独知,试问西府百姓何人不受其害?至于假诏之事,凤翔军府众僚同侪皆可佐证,望陛下与诸公明察!”
上面几人你来我往,郭信看在眼中细细思索这件事,当即觉得不太简单。从侯益口中状告王景崇的几条里,行事粗暴、横行好杀的武夫实在不要太多,豢养牙兵更是此时外镇武夫的常态,所以真正能算上的罪行其实只有“假传密旨”一条,其余几条不过是拉上一起凑个数罢了。
而如今刘知远已经死了,就算王景崇真的在临征前得过刘知远密旨,除非将棺木中的大行皇帝拉出来,否则自然无法跟任何人求证。只要侯益咬紧这一条,除非杨邠几人有意放过,否则千里之外的王景崇今日之后势必会被判上重罪。
果然,刘承祐开口便问密旨一事:“先帝临崩前我常侍奉左右,何时有此旨意,我怎不知?诸位相公可曾知晓?”
几位相公面面相觑一番,杨邠带头拱手道:“臣等也从未听闻此事。”
“怎有如此大胆之人!”刘承祐听及此处,竟突地愤然起身:“那王景崇本是前朝旧将,先帝不以其旧,委以恩用托以重负,如今假传密诏媚上欺下,岂是人臣所为?”
“是真是假,不如将其抓来东京,问问便知。”粗犷的嗓门一出,郭信便知道是史弘肇在说话。
史弘肇说罢接着又转而向侯益道:“不论那王景崇如何,鲁国公且在东京安心住着就是。”
对史弘肇的话郭信感到有些疑惑,问一旁的史德珫道:“你爹管着禁军,跟那王景崇算是一家,怎么也为这老头说话?”
史德珫不屑的嗤了一声:“什么一家,那王景崇是前朝旧人,跟咱河东弟兄们不是一个路数,不过是被先帝打发了去关西平乱的卒子,谁知那蜀军忒不堪打,叫他侥幸获了全功罢了。而且意哥儿忘了?这老儿给我家送过钱的。”
“哦……”
上面的史弘肇还在说着:“…臣请侍卫司稽察此事,必为陛下及朝廷有所交代。”
史弘肇有意让侍卫司介入此事,刘承祐既无力也没有理由否决,当下便颔首肯定:“一切就都如史太尉着办。”
侯益也再度朝御座拜下:“陛下如天之明,臣惭愧。”
“不管怎么说,今日可是吉日。”刘承祐宽大袍服下仍显单薄的身子从御座上站了起来,“时辰已经不早,宫宴已毕,还请诸卿及郎君娘子们移步西苑,观儿郎们击鞠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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