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间,她隐约感觉自己总是在生病,高烧不退,说胡话。抱着母亲的弯刀死活不肯撒手。每次喂药都得?谢帅亲自坐镇。
只有谢帅在场,才能从她的手里把弯刀短暂地拿走片刻,才能把药汁灌下。
她昏昏沉沉拉着谢帅不放,喊:“爹爹”。
谢崇山照顾后辈般照顾她,起先每次都严肃纠正:
“喊错了。圣上御驾亲征,你父亲正在朔州随驾征战。老夫这边也在等朝廷调令下。何时调令到?了,老夫发兵增援你父亲那处。等战况稳定之后,让你父亲来接你。”
然而,调兵令迟迟不来。朔州最新的战报却传来惊人消息。
谢崇山再来探望她时,面容冷肃,沉默无言。
有人觑准时机劝说:“贺风陵乱臣贼子,通敌叛国,此女留不得。所幸大营里知道她来历的人不多。”
“谢帅,事态紧急,要么,今日?就把她悄无声息处置了;要么,索性把人交给朝廷,让朝廷处置——”
谢崇山冷冷道:“你说的不错。不幸中的万幸,大?营里知道她来历的人不多。”话音落地瞬间,谢崇山拔刀。
血光四?溅。
开口劝说之小人,被立斩于刀下。
谢崇山喝令耿老虎进帐:“把尸身拖出去。所有知道贺明裳来历的人,排查一轮。居心可疑者斩。”
当夜,军中处斩十余人。秘密从此封存。
又有人低声相劝:“大?帅,两名?军医都斩了。贺小娘子的病情始终不好,人烧得?昏昏沉沉的,怎么办?”
谢崇山沉声道:“去一趟军镇,把留驻镇子的军医调来。”
“遵令!”
——
谢明裳后半夜被热醒了。
屋里依旧没有点灯。深夜万籁俱寂,透进室内的灯笼光反倒显得?亮堂。
身上热得?慌,衾被捂得?严实,又被人紧抱在怀里,后背肌肤紧贴胸膛,仿佛身后贴了个火盆。大?半夜的,额头渗出一层薄汗。
她依旧枕着男人的手臂。几?缕微弱的光从窗缝投射来榻边,谢明裳掀开被子,抬起手在光下看了看……松开两圈发尾。
又把扯脱的几?根乌黑微卷的硬发悄悄扔去地上。
贵妃榻上衾被堆砌,乱得?一塌糊涂。她撑着手肘想起身,没想到?人稍微动弹一下,立刻僵在原处,表情细微扭曲。
疼,叫人想满嘴骂人的疼。
她又躺了下去。
躺下去又热。沉睡中的男人下意识地搂住她。仿佛烧得?正旺的火盆子贴上来,给燥热身上添了把火。
沉睡中的萧挽风,浓黑眉峰习惯性地微拧起,睡梦中也不见宁和。
平日?里紧绷的唇线倒显露难得?的放松弧度。他把怀里的小娘子搂紧三分,谢明裳身体?的重?量压在身上,唇线微微上扬。
但这个侧躺的姿势谢明裳疼。嘴里无声地吸着气,细微地左右挪腾,想挪腾出一个轻松不疼的姿势。
好容易慢腾腾挪到?躺平,绷紧的肩胛刚刚松弛下来,身后的人抬手把她揽住,揽着人往后拖,又把她侧搂紧。
两人肌肤紧贴,毫无缝隙,手臂搭去她腰上。
“嘶……”细细密密的疼直冲头顶。谢明裳火气上来,抬脚想踹他一下。抬脚也疼。
下一刻,心神转念,脚下松劲。算了,他的肩膀也被她咬得?不成样子。
半夜睡不着的小娘子,又慢慢地挪腾到?躺位,视线往身侧瞥。
透进窗缝的灯笼光,映亮萧挽风的小半张面容。光线微弱,明暗交替。
经历过沙场鏖战的人,睡梦似乎都不大?好。
他习惯晚睡早起,稍有动弹便醒,她难得?见他放松沉睡的样子。
她抬手抚过身侧郎君挺直的鼻梁,轮廓分明的俊美的脸颊。
指腹停留在睡梦中也不见舒展的眉峰,轻轻地往下按,试图抹平。
积习深重?,难以抹平。
他今夜难得?放松沉睡。被不老实的手指头扰动再三,似乎有醒转的迹象,谢明裳赶紧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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