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不问归期 (2-1)

李慕白逃了。

他分开人群，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城门，他没命的狂奔，似乎只要自己的速度够快，便听不到身后的呼喊，便看不到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隐居的院落附近。

听到外面的声响，俞秀莲打开门，探出头，一眼便看到了两手空空的李慕白。

“你回来了，东西……”

李慕白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径直走入院中，俞秀莲不清楚发生了些什么，可看李慕白脸上的神情，她便聪明的没有多问。

“忙了一上午，肚子一定饿了吧，锅里炖着鸡，稍等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俞秀莲关上门，走入厨房。

李慕白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坐在屋檐下的树墩上，失神的看向远方。

他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只是既然已经做出了承诺，就不想眼前的人失望。

“吃饭吧。”

厨房里传来浓郁的香气，俞秀莲摆好碗筷，招呼着李慕白。

李慕白坐到桌前，看着上面丰盛的食物，却感觉嘴里发苦，全无食欲。

“吃吧。”俞秀莲将一只鸡腿放到李慕白碗中，默默的夹菜吃饭。

看着俞秀莲那张恬静的脸，李慕白内心天人交战。

“她等了十几年才等到今天……”看到这一幕，他强迫自己不去想上午看到的事情，可越是这样，那些话，那些眼神便止不住的从脑海中跳出来。

“慕白。”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俞秀莲的声音，李慕白回过神，才发现，因为思考过于专注，他竟然连俞秀莲离开饭桌都毫不知情。

放下已经微凉的碗，他起身来到卧室门口。

房间里俞秀莲正背对着他忙碌着些什么，听到身后的响动，她一边收拾些东西，一边慢慢的嘱咐着。

“咱们这次出去，是准备北上还是南下？我给你带几套换洗的衣服，还有……”

“秀莲。”李慕白声音发抖，两人在一起多年，彼此最了解对方的心意，自己回来之后什么都没说，但俞秀莲便已猜到他要离开。

“怎么？”俞秀莲转过身，“我就知道，你这个人总是闲不住，说吧，这次咱们去哪儿？”

“进京。”李慕白胸中发堵，他看着俞秀莲，轻声说道：“这次我一個人去。”

听到这句话，看到李慕白眼中一闪而逝的死志，俞秀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瞬间泪水涌出眼眶。

“你……”挽留的话涌到嘴边却被她咬紧嘴唇，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京城里快入冬了，天气冷，真得多给你准备几件衣服。”她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转过身，一边擦着脸上的泪，一边飞快的收拾起东西。

就在这时，一只手臂从背后将她抱住，李慕白嘴唇颤抖，正不知该说些什么，俞秀莲却主动握住她的手。

“去吧，我等你回来。”

不问缘由，不问归期，这就是二人相知20年以来的默契。

李慕白没有说话，用力的收紧手臂，他要将这一切记住，因为出了这个门，他就不再是武当山下的一个普通茶农。

而是曾经的天下第一大侠，李慕白。

他救不了城镇巷子里的那些孩子，但或许，他可以用手中的剑为那些孩子斩出一个有希望的未来。

山间小路，俞秀莲站在树下，目送着李慕白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她一个人在树下静静的站了好久好久，然后才快步回到院中。

脱去身上的粗布麻衣，翻出了曾经的劲装，并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包裹背起，然后倒提双刀，出了门。

她俞秀莲是江湖儿女，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

京城。

初雪来得十分突然。

挥挥洒洒，只给树枝屋檐染上了一点白，然后便消失无踪。

这一天，从清晨开始，整个京城便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西太后大寿，普天同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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