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宫里无第二人知,唯有新帝将这话记在了心底。
先帝驾崩,新帝登基,一纸诏书,追赠嫡母冷氏为庄慧皇太后,庶母白氏为懿惠皇太后,二人均与先帝合葬祁陵。尊王妃柳氏为皇后,侧王妃林氏为从一品夫人。
十行诏书,只字未提生母萧氏。
新帝登基,祁朝变了天,先朝的冷家、曲家没落,取而代之的则是极受先帝倚仗的柳家和林家,尤其是那柳家嫡女,贤良淑德,与新帝青梅竹马、相敬如宾,成了天下女子的表率,唯一的遗憾便是皇后柳氏并未与新帝成亲,一字赐婚书先帝便驾崩,一切事从急,柳氏直接做了皇后。
成了皇帝,他自然要将心爱的女孩儿留在身边。
他好怕,他好怕自己的心上人也会如母亲般将他抛弃,所以不管怎样,他都要留她在身边。
消息传了回来,秋岚公主现置身于姑苏渎川之地,与其一陪嫁侍女。
但秋岚已在一月前别于人世,一月前,刚好是他登基之时。
他来晚了一步,至死没见过母亲的模样。
而后之事,他派人查清楚了有关秋岚的所有事。
秋岚曾相好的那个茶商根本就是掩人耳目的名头,其实秋岚公主爱的一直都是楚硕,那个朝堂上的左膀右臂。
既是楚硕,那楚云锡究竟是谁的孩子?
一切貌似都醍醐灌顶,秋岚为了自己爱的男子和私生子抛下了他,其实也并非抛下,只是为了心中的自由。
而后无数次的早朝议政,每每看到楚硕这个年已过半百的老人,他时常会出神且气血上涌,有一次尚书房之时,他紧捏着剑鞘想要将楚硕碎尸万段,可末了,他总是想起那封信。
母亲已经不在了,他若再杀了楚硕——秋岚终归是母亲,罢了、罢了。
他不再允许有任何在乎之人在背弃于他。
至于楚云锡的命,他非要不可。
一个夺走了母亲和心爱之人所有爱的人,他留不得,更何况他决不允许一个随时随地可以把他血缘身世揭露于世的人存在。
那日玉门关处,他替她挡下一箭,他痛可他看着洛泱为他落泪,伤口好像又没有那么痛了。
射在他身上或许是九死一生,但若在洛泱身上,便必死无疑。
洛泱哭着责怪他拿十分之一赌。
其实那一刻,他连十分之一都没曾想过。
后来他醒了,谋逆之事也败露了。
他可以直接赐死洛元勋,但他存了分私心,偏要让洛泱去。
或许他的心也在这宫中变黑了。
他看见了倒在地上的洛元勋胸口插着把一短刀,也看见了倒在地上酒液尽数洒出的金酒杯和一支黑了半截的银簪子,他猜出发生了什么,只是他没想到,柔柔弱弱的洛泱竟能以如此惨烈的手段杀了洛元勋。
在面对洛泱一次又一次的冷嘲中他很想告诉她,这些年他有多纠结、有多焦虑,告诉她他自己不止一次地在犹豫、在沉思他该不该向她袒露自己的心,他该不该为了她放弃准备的一切。
那天赐死楚云锡之日,洛泱的声声哀求无一不牵起他心底最痛的伤,他想起父皇死前曾说秋岚与泱儿的性子相像,秋岚可以为了自由抛下亲生儿子,那他怎么会相信洛泱会永远不离开他?
他见她的第一面便是在这红墙之中,她如同一束他从未见过的阳光照进了他的世界,从那一刻起他似乎便暗暗发誓定要抓住了这短暂的温暖,或许那一刻他们便注定了要纠缠在一起。
不管世间会如何职责他与伦理相悖,他都不怕,可在无边草原的悬崖处,洛泱的话如同一把匕首深深刺进了他的胸膛。
她说,她唯一想的便是逃离他。
声声入耳,如利刃刀刀割开他的心,一刀一刀,鲜血淋漓。
原来他孤注一掷的爱换来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她的死,不知是点醒他还是把他拉进了更深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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