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不识政事,可到底是国王,即便他失了忆——又或许他本就对这个国家没有半分感情他也要担起自己肩膀上的责任,一切最开始的记忆就是他独身一人躺在大皇宫寝殿的榻上。
一个大胡子的男子告诉他楼兰国王崩世,膝下无一子,而他的母亲作为楼兰的长公主,他成了楼兰国王唯一的接班人。
他自是诧异无比,可他那时头痛欲裂,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那个大胡子只和他说他本名为帕尔哈提苏吉,自小在中原江南长大。
大胡子还跟他说自己是在回楼兰的途中遭到中原细作追杀,所以才会伤痕累累,甚至失了忆。
自那起他便对中原有些抵触,可他虽失了忆,可脑子里的诗词好似从未消逝,他给自己取了个中原名字,墨怀瑾。
终于,楼兰与中原的战争终于不可避免地爆发了,那日前墨怀瑾受命进朝参拜中原皇帝,这还是他继位以来第一次参拜中原皇帝,可他的心思并无多少在政事上,反而是在那个他不该思念的女子身上。
直至在皇宫再次见到她,他好似有些后悔,眼前的她身披凤霞头顶朝冠,雍容华贵美艳无比,丝毫不见一年前那个在草原上风尘仆仆的女孩儿模样,他做尽礼数想唤她一声皇后娘娘,可始终掩盖不掉脑海里那永不停歇的声音。
阿泱、阿泱。
他突然有点儿分辨不清对她的感情了,他甚至开始后悔起来,若她能做楼兰的王妃,好似也不错。
那日大雪纷飞,他听闻皇后小产了,外臣不得随意出入后宫,可他始终放心不下,好在皇后娘娘位比中宫,权利大些,他可以稍作探视。
天上雪花如鹅毛般,听闻隐都好久没有这么大的雪了,这样大的雪好似只在楼兰出现,却没有楼兰的寒风那样肆虐。
她脸色惨白,即便窝在奢华温暖的未央宫内,她单薄的身板也止不住簌簌发抖,
“泱儿,如果你没有遇到他,你会喜欢上我吗?”
他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在楼兰,他们都喜欢称呼她的小字,泱儿。
只是不知脑海里的那个阿泱是谁。
看到她错愕的表情,墨怀瑾便知道他一开始就输了。
他知道自己该启程回楼兰了,临走前,他将私底下犹豫了很久的木槿步摇送给了她。
这木槿步摇是自他在大皇宫醒来后身边带的唯一的贴身物品,其实这一年多他也猜出了个大半,这个步摇或许就是那个名为阿泱的女子,可他想不起她的模样,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不过他还是想将这神秘的步摇送给此时此刻的蓝泱儿。
楼兰士兵再怎么英勇骁战也终敌不过中原的五十万大军,看着身边的将士一个个倒下,墨怀瑾终于再也支撑不下去,从白马上重重地摔了下来,连身上的软甲也已经支离破碎,毫无庇护之力。
伴随着鼻息间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儿,恍恍惚惚中他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向他跑来,他无奈地笑了笑,自己是真眼花了,她怎么可能会在这儿。、
直到焦急的呼唤声在他耳边一阵阵响起,他才艰难地张开了眼,眼前,那个日思夜想的女子就在眼前。
他猛地想起这几日正是中原皇家羌城狩猎之时,离得并不远,且她是会骑马的。
他感觉身上的伤口越来越痛,尤其是胸口那几支利刃和正在汩汩涌出的血。
她声声凄惨质问着他,他很想解释给她听,可他却没有力气说那么多话。
若为了自己的国家战死沙场,也是好的。
可他想不到的是中原将军一直坚称中原并无半分侵犯楼兰的意图,也从未有过挑衅之事,甚至还有渎川劫持皇后之事。
他猛地咳嗽起来,喷出更多的污血,他的头软绵绵地垂下,身上的伤口好似没有那么痛了。
天乐……
他突然想到之前有几日天乐突然消失,再回来之时说自己去了渎川,那时他便猜出挟持皇后之事必是天乐擅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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