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泱儿,”阿樱摇了摇头,安抚地紧紧拉着我的手,暖和的温度传递到我有些凉意的手,“皇帝他对你这么好,你又那么喜欢他,两个互相相爱的人在一起又怎么会厌倦呢?”
我看看阿樱天真无邪的眼睛,抿抿唇笑笑,洛殷离他的确对我很好,可他同样也是个城府颇深的人,我与他相识整一月都没有识破他的身份。
那日我将受伤的他好不容易用马驼到了羌城最近的一户人家,我不顾一切地敲响木屋的房门乞求他们能救救受伤的他。
好在大夫妙手回春,把他从阎王爷那儿拉了回来,大夫说他虽然看起来身体健壮,但实则底子已经十分虚空,加上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不少,导致他身体十分的脆弱。
由于人手不够,大夫操着十分难懂的羌城话告诉我老伯和婆婆来按住他抖动的身体,让我将箭头拔出。我从来没有干过如此血腥之事,可看着躺在床上后脸色苍白、额头布满冷汗已经近乎昏迷的陌生男子,只好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揉着力道将箭头拔出。
一瞬间血肉翻出,血止不住地汩汩流出,我现在还记得只看见他痛得后背全躬了起来,额头不停淌下的冷汗似乎都浸进他紧闭的眼角了,痛苦地身体不停地扭动着,老伯婆婆两人都差点没有压住他,这一幕看得我是心惊肉跳,不知他到底是受着多大的煎熬。
又粗又长的骨针扎下,昏迷的他痛呼一声又将声音压了下去,脖子处的青筋全部暴处,浑身簌簌颤抖地更像是秋天里凋零的枯叶,一针一针下去,他如同一只被反复煎烤的鱼,整个身体里再无半点儿生气,如同一具已没了任何感觉的尸体。
我当时甚至是鬼使神差伸出了手指,“你要是痛就要我的手手指吧……”
我现在还记得我说过的话。
也不知道我当时是着了什么魔说出这样的话。
伤口缝合好了,他也因为过度疼痛而昏睡了过去。
后来我知道救济我和他的那户人家的老伯伯是个木匠,老伯和婆婆的中原话虽不是很好但我还是勉勉强强听懂了些,还学了几句羌城话。
比如我叫老伯“波瓦”,叫婆婆“姆妈”,而波瓦和姆妈无儿无女,便叫我“丫头子”,叫他为“巴郎子”,意思是美丽的丫头和英俊的少年。
我一直都喜欢楼兰,这一下子学会了四句楼兰语我欢喜地不得了。
而波瓦和姆妈甚至以为他是我的夫君,知道我红着脸连连摆手否认,波瓦才感叹道:“多好的巴郎子啊,愿他能一直身体健康。”
听了波瓦的话我不禁也有些难过,他明明生得好看身材健壮,怎会带了娘胎的弱症,身上还有那么多触目惊心的疤痕?
那天晚上我吃了姆妈做的汤饭,感觉新奇美味得很,便给他端了一碗进去,没想到他真的碰巧醒了过来。
对上他那双比墨玉还要透彻的墨眸,我一失神差点打碎了瓷碗。不光我有些发愣,他也是有些结巴,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你一个男子,怎么冒冒失失地闯进皇家围场了?要不是我看到你了,你可能就撑不过来了!”
“我……”
见他的薄唇嗫嚅不知该说什么,我摆了摆手笑了笑,想要极力缓解尴尬:“我叫蓝泱儿,你叫什么名字?”
“蓝泱儿、泱儿、泱儿……”
他一直在重复我的名字,十分古怪。
“你可以叫我——八郎。”末了,他说。
“八郎?这是什么名字嘛?你是你们家排名第八吗?”
“我——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叫八郎。”
“八郎、八郎,”我重复着这个名字,不禁有些好笑:“还蛮好听的嘛。”
“你以前可是受过什么伤?”
我愣了愣,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我——我猜的。”
“猜的?”我感到有些好奇,也没有太在意:“差不多三个月前吧,我不小心坠了崖,脑袋磕到了,失忆了。”
“失忆了?”他似乎十分震惊,“真的一点都记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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