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走了?”身上重重的金银首饰将我从回忆拉回了现实,穿上了绣满金线银线的大红色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除了朝服,还有脖子上挂着的项圈天宫锁,胸挂照妖镜,肩披霞帔,肩上挎个子孙袋,手臂缠“定手银”;下身着红裙、红裤、红缎绣花鞋,尤其是那头顶的一顶凤冠,金子打造点翠点缀,上面的点翠工艺想必更是隐都皇宫的内府昏天黑地赶制了不知多少时日才做成木槿的花样,再连夜快马加鞭送到了楼兰,除了这一整套大婚装束,内府还送来了如意缎绣五彩祥云朝服、软银轻罗百合裙、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一套镂空凤形红珊瑚钗、一套丝金牡丹银步摇、一套紫玉芙蓉耳铛、一副五彩刻丝起花臂钏……许许多多大婚也好、以后常用也好的金银首饰。
闻声我蓦地回神,一个一身精白色骑装的英气男子,头上虽然如汉人般盘起了发髻,但那发髻上缠着的是最具楼兰特色的彩色琉璃珠。
“你们先出去吧!”我吩咐一旁的侍女。
“怎么?是朝服压得你喘不过气了?平日里嘻嘻哈哈的今日也害起了羞?”
“墨怀瑾!”好不容易淑女了一回,墨怀瑾总是能把我打回原形。
“你不是不来了吗?”
“你从楼兰出嫁,虽不是楼兰人但楼兰也好歹是你半个娘家人,我岂有不来之理?”
“油嘴滑舌。”瞄了一眼还是如以前般油嘴滑舌的墨怀瑾,我撇嘴。
“阿泱!”末了,墨怀瑾突然唤道。
这全天下也只有墨怀瑾会唤我阿泱了,我从前只觉得我的名字以“阿”字起头不好听,但墨怀瑾总是说中原女孩儿都以“阿”字称小字,所以一直唤我“阿泱”,这一来二去我也就随他了。
“嗯?”
“你说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
“当然啦,”我提起沉重的裙摆,走到他跟前,故作轻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国王,以后少不了去祁朝拜见,我可是皇后,当然能再见到啦!”
“我是说——你真的要进宫了?”
闻言,我下意识对上他深邃的眼眸,本以为他只是开玩笑,直到对上他认真的眼神我才慌了神。
“对、对啊……”
“同样是皇后,你不如留下来坐我的王妃?”
“瞎说什么呢!”我脸一红,慌忙想要堵住他的嘴,“中原使者就在外面呢!这种浑话要是被听了去小心穿到皇帝耳里!”
“开玩笑的啦!我都说过了我才不会娶你呢。”墨怀瑾笑了笑,露出一颗调皮的虎牙。
这话曾经我们一起在大皇宫前打雪仗时他说过。
我笑了笑,推了推墨怀瑾,忍住鼻子突如其来的酸意:“时辰来不及了,我要启程啦。”
“嗯。”他抿了抿春,身子微微一侧。
八郎曾说过他恨不得亲自前往楼兰把我接回宫中,只是无奈于规矩礼数,他只得先一步回到隐都,再派了无数的侍女和礼部尚书亲自前往楼兰迎我入宫。
他们都说我只是个汉人,这阵仗却像极了和亲。
开了屋门,一个一身黑色胄甲的男子已经站在外面。
“景大人。”我认识他,他是八郎的贴身侍卫也是祁朝的领侍卫内大臣,领管皇帝最亲近的侍卫并有军权在手,是正一品武官之首。
那日我与八郎在西凌意外遇险,若不是他我真的不敢相信会发生什么,也是因为那一次遇险,我才知道原来八郎是祁朝的皇帝,那日围场受伤是遇刺身边又无人,偶然遇到了我才捡回了一条命。
“皇后娘娘,大军仪仗已等候多时,请娘娘移步。”
景烁似乎永远都是这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他总是低着头,弓着腰,明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总是弯着腰。
“嗯。”我抿了抿唇,颔首点头,回首伴随着头顶凤冠叮当作响,我望了墨怀瑾最后一眼。
他站在屋内,微微一笑朝我摆了摆手,正如我们初见时的模样,他还是一身白色骑装身上带着一股浓浓的玫瑰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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