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段时日,刘舍很忙,也很累。
不单是繁杂的政务,让年事已高的刘舍身体劳累;
那一件接着一件,一桩接着一桩的,需要刘舍去考虑、权衡,甚至是直接拿出方案的事务,更让刘舍感到精神疲惫。
在这种时候,刘舍真的很想在相府外贴出告示:除非来帮忙,否则别来烦本相!
就是在如此关头,窦婴来了。
窦婴能干嘛?
且不论他御史大夫的职务,与‘帮忙’这两个字半点不搭边;
就算是从能力的角度上来说,窦婴这个当世‘大儒’,外戚出生的大将军,又能在这种有关具体政务的事情上,帮到刘舍什么忙?
几乎是看到窦婴的瞬间,刘舍便做出判断:窦婴这厮,肯定不是来帮忙的。
不是来帮忙的,倒也没什么。
毕竟刘舍是丞相;
虽然很累、很不想见人,很不想注意力被其他琐事分散,但若是有需要自己这个丞相去处理、去决断的大事,刘舍再不情愿,自也是要该见人该人、该办事办事的。
但窦婴!
他!
能有什么大事?!
“却也说不上要事。”
“只是近来,朝堂内外都多有繁忙,某御史大夫之身,列当朝三公,实在是有些惶恐。”
“这才登门拜见,想要看看桃侯这丞相府,某有没有什么能搭把手、帮上忙的……”
几乎是在窦婴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刘舍那写满疲惫,却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强挤出笑意的面容上,便当即闪过一抹暴躁!
果然没有正事!
至于窦婴那句客套性质的‘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则是被刘舍本能的忽略了。
还是那句话:窦婴,是‘当世大儒’,又是外戚出生的大将军,先孝景皇帝的母族外戚;
这么一个人,你让他治学、研讨经典,那对窦婴肯定是不在话下;
让他去专门负责一个工程之类,背靠着窦氏外戚,也大抵出不了岔子。
便是打仗——好歹也是做过大将军的人,虽然打不出什么旷世骇俗的大胜,如以少胜多、以弱敌强之类,但终归也是勉强能用。
但就是这具体的政务嘛……
“也不知道陛下,为何觉得这窦婴,能堪相府之重?”
暗下嘀咕着,刘舍面前却依旧是笑意盈盈,静静等候着窦婴的答复。
——毕竟人家的学术地位摆在那儿,又是武勋傍身、背靠当朝太皇太后的外戚;
即便暗下再怎么不解,表面功夫,刘舍总还是愿意做的。
虽然没有从刘舍的话语、神情当中察觉出一样,但不知为何,窦婴也还是隐隐感觉到了些什么。
儒生嘛;
脸皮薄。
当即面上就有些挂不住,略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又强笑两声。
好不容易将心里的别扭压下去,窦婴才总算是正了正色,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于朝中政务——尤其是相府,某向来不甚熟稔。”
“然今,某蒙陛下、太皇太后不弃,任御史大夫,位三公之列;”
“假以时日,便是忝居相府,为汉相宰,也是有的……”
略有些羞涩的说着,窦婴还不忘尬笑着抬起头,向刘舍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
待刘舍皮笑肉不笑的将眼神从自己身上移开,窦婴才继续道:“平日里,想要向桃侯请教相府政务,却碍于种种,不便开口。”
“恰逢此番,相府政务繁忙,正值用人之际~”
“咳咳;”
“这才厚颜前来,想要借着从旁辅佐桃侯之名,稍熟相府之事。”
“——如此关头,本不该贸然叨扰;”
“只太皇太后再三敦促,某便是再不愿,也只得如此了……”
一番话道出口,饶是腊月凛冬,窦婴额上,也已是冒出了一层薄汗。
倒不是说刘舍这个丞相,有多么强的气势,让窦婴这样的外戚都如芒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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