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人和俊杰唯一的区别,便是庸人们没有理想、没有追求;
同样接受过精英教育的他们,有着和‘俊杰’一样出色——至少也是相差无多的能力,但他们并不想靠这个能力达成什么成就,只想着随波逐流,混一天算一天。
而对这样的人而言,人世间最重要的是,不外乎‘稳妥’二字。
何谓稳妥?
没人讨厌自己,没人敌视自己,没人对自己失望;
用后世人常用的一句话来说,便是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的生活,却是‘庸人’毕生追求的东西。
窦彭祖,不会拒绝窦太后。
为了不让窦太后记恨自己、生自己的气,窦彭祖,也一定会尽可能满足窦太后的要求。
至于刘荣这边,窦彭祖也同样担心会自己的举动,会惹恼新君。
——尤其还是窦彭祖早早效忠,甚至身以为潜邸心腹的君主刘荣,窦彭祖自更不愿意得罪。
如此一来……
“怕是此刻,南皮侯便在未央宫外,等着堵朕呢?”
刘荣苦笑一问,车马外的骑士当即低下头,却并没有答话。
——这件事,关乎当朝太皇太后;
若有可能,谁都不愿意牵扯其中。
见没人搭理自己,刘荣却也不恼,只百无聊赖的将目光,从车窗外的景色上收回。
闭眸沉思片刻,终还是摇头发出一声长叹。
“可惜了啊……”
“难得窦氏一族,除了窦婴窦王孙之外,还能有第二个可堪一用的外戚;”
“就这般被皇祖母废了……”
如是一番感叹,刘荣也终是下定决心,暗下做出弃用自己的太子家令的决定。
有了决断,便也不再迟疑,当即对车外下令道:“回了长安,便直往长乐。”
“再遣人通禀一声,便说朕,有事要请教太皇太后。”
骑士领命而去,车厢内,刘荣却是免不得又一阵长吁短叹。
窦太后想做什么,刘荣再清楚不过;
能否做到,朝野内外也都心中有数。
只眼下,刘荣实在没有精力和耐心,继续陪那位老仙女耗下去了。
与其让南皮侯窦彭祖夹在中间,做刘荣和窦太后之间的传话筒,倒不如刘荣直接去找祖母聊上一聊。
——不同于先孝景皇帝:刘荣向来主打一个坦荡!
有什么话,就和祖母摊开来聊,聊的到一起最后;
聊不到一起,刘荣,也就没必要再因为血脉亲缘,而对那样一个巨大的阻碍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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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前后,长乐宫长信正殿。
御榻之上,窦太皇太后一如往常——佝偻着腰坐在御榻之上,双手拄杖于身侧,额角轻轻靠在杖身上,怎一副凄凄惨惨戚戚。
走入殿内,规规矩矩向祖母行过礼,刘荣便拾阶而上,走到了御榻前。
却并没有如过去的孝景皇帝那般,直接在御榻一端坐下身,而是走到祖母窦太后面前,就势跪坐在地。
待自己的举动,被一旁的老宫人小声说给窦太后听,刘荣这才沉声开口道:“听闻皇祖母,许是在宫中憋闷了;”
“孙儿这边前来,探望一下皇祖母,顺便看看孙儿能否做些什么,以解皇祖母之苦闷。”
相对政治人物而言,刘荣这话已然是足够直白。
刘荣如此敞亮,窦太后也难得没有趁机阴阳怪气,而是深吸一口气,做出一副皱眉沉吟,组织语言的架势。
刘荣就这么耐心的等着;
等着窦太后,提出自己的条件,又或是自己的愿望。
足足过了有半晌,窦太后沙哑虚弱的声线,才终于传到了刘荣耳中。
“为长者尊呐……”
“更何况,是国之长者?”
似是晦涩难懂的两句话,便将窦太后心里一直别扭的原因摆上了台面。
——在窦太后看来,自己是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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