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压下今年的粮价,那不过是一个精干的官吏罢了;”
“但孤作为汉家的储君,又怎么可以只顾着眼前,而不谋我汉家的未来?”
不着痕迹的装一波十三,稍过了把‘心怀天下’的瘾,刘荣当即一正色,开始向岑迈摆出自己的盘算。
“如今,长安有五十钱每石的麦粉,和五十五钱每石的粟。”
“——百姓但凡不傻,都会去买麦粉,回家做成面食吃。”
“这样一来,少府内帑便不用继续调囤积的粟,来供我出售平价粟;”
“与此同时,百姓更愿意吃麦粉面食,就必定会逼得粮商们,将粟的价格压到比麦粉便宜许多的程度,才能赶在秋收之前卖出库存。”
“因为只有这样——只有比麦粉便宜许多,百姓才会为了省钱,将口粮从麦粉面食重新换回粟。”
“但有少府这近千万石宿麦——有这六百多万石麦粉在,粮商们的粮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全部卖出。”
“到那时,少府便能以极低的价格,从粮商手中买入一部分粮食,以补齐先前,调粮出售平价粮所导致的亏空——乃至另外多买下些,以增加库存。”
···
“等到了秋收过后,尝到了麦粉甜头的农人们,便会开始自发的补种宿麦——无论是磨成麦粉自己吃,还是卖出去换钱,都是多了一笔入项。”
“从今往后,我汉家除了每年夏、秋时节种植的粟,便又能多出冬、春种植的麦;”
“原本的一种粮食变成两种——还都是主粮!”
“就算粮食产量,会因为土地失肥而下降些,我汉家的粮食总产量,也起码会多出个七八成。”
“——物以稀为贵;”
“粮食不再紧缺,粮价就必定会下降。”
“至此,孤此番平抑粮价,就不再是平抑关中今年的粮价,而是平抑了往后每一年的粮价。”
自信满满的说着,刘荣更是自得的站起身,双手背负于身后,慢条斯理的来回踱起步。
一边踱步,嘴上一边还不忘继续说道:“除了平抑了粮价,我汉家也将从此,而不再缺军粮。”
“——有更多的军粮储备,便意味着我汉家,无论是面对关东的不恭宗藩,还是面对北方的蛮狄匈奴,都会有更多的底气。”
“朝堂府库充盈,百姓民丰衣足食,军中将士不再忧心于粮草。”
“这,又如何不是孤这个太子储君,在为君父分忧——在为宗庙、社稷谋划呢?”
说完这些话,刘荣终是含笑坐回了座位,只递给老岑迈一个‘你觉得呢?’的暧昧眼神。
见此,老岑迈稍有些迟疑的低下头,陷入了短暂的思虑之中。
——旁的不说,单说刘荣此番平抑粮价;
一万万三千万钱买入的宿麦,在被研磨成粉之后,将卖出三万万钱的价格,少府内帑获利一万万七千万钱;
从内帑调拨,供刘荣平抑粮价的五百万石平价粟,以五十五钱每石的价格卖出,在秋收之后,很可能以三十五钱每石,甚至更低的的价格便能买回,获利一万万钱以上!
至于支出,也就是少府内帑自掏腰包——花费至多不过两千万钱,为关中的每一个县,配备总共上千具石磨。
总结:刘荣此番平抑粮价,少府赚得盆满钵满不说,还赚尽了好名声!
其实就算抛开赚钱不说——哪怕这些事儿,少府分逼不赚,甚至还亏了点儿,这也是实打实的政绩,是实打实‘安民’‘安邦’的善政!
但刘荣给岑迈展现出来的,却是钱要赚,国要安,民要保——面面俱到,都不影响……
“馆陶主,恐怕近几日,就会召见家上了。”
暗下咽了口唾沫,老岑迈给出了自己的担忧。
但对此,刘荣却是嗤之以鼻。
“少府不必忧虑于馆陶姑母。”
“只需要告诉孤:日后,若是有类似的事,孤还能不能指望少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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