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想着,刘荣妄想岑迈的目光,确实愈发带上了一抹坚定,乃至于决绝。
“田叔虽是老臣,但终归没有爵位在身,即便被父皇拜为内史,也顶多只能勉强顾全本职。”
“——公侯贵戚家中子侄,做了内史的田叔尚还能管一管;”
“但公侯贵戚,乃至宗亲诸侯本身,田叔纵是撞破了脑袋,怕也是很难伤及其分毫。”
隐晦一语,引得老岑迈沉沉点下头,又神情凝重的长呼一口气。
“田叔享誉天下,主要还是在读书人心中,享有很高的地位。”
“——先帝曾说,如果有一天,我汉家需要一个能让诸子百家心服口服,无一例外崇敬的人,那这个人,必定是汉中守田叔无疑。”
“但对于公侯贵戚,乃至宗亲诸侯——尤其是梁王这样的强藩而言,田叔和田树,却是没什么不同的。”
“殿下或许不知道田树是谁吧?”
“是臣封国的一介懒汉,空活五十有七,至今都还孤身一人,连个寡居老妇都勾搭不上······”
岑迈有意无意的俏皮话,却并没有让刘荣里外如一的凝重心绪缓解分毫。
只本能的抬起手,以食指指腹摩擦起唇下,片刻之后,便对老岑迈稍一昂首。
“在京彻侯中,牵扯进这件事的人,有官职在身者几人、食邑千户以上几人,又薄、窦诸外戚几何?”
见刘荣伸手跟自己要起名单,再抬眼瞧瞧刘荣那遍布杀意的猩红双眸,岑迈只本能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
但再三思虑之后,终还是咬紧牙槽,强自按捺下心中恐惧,将一个又一个人名,摆在了太子刘荣面前。
岑迈每道出一个人名,刘荣的面色便再凝重一分;
直到岑迈的口中,开始出现级别达到九卿的朝中重臣,刘荣才终是缓缓抬起手,制止岑迈继续往下说下去。
“少府不必再说了。”
“——再说下去,生怕少府最后,连父皇都能说出口来。”
“不必再说了······”
半带玩笑,半带苦涩的自嘲,却引得老岑迈面上阴郁之色更甚。
见刘荣一副哭笑不得的脸色,感到嘴边的话却如鲠在喉,怎么都说不出口来。
良久,终还是刘荣无奈的授意,让岑迈终于给出了自己心中,最完美的解决方案。
——或者应该说,是即便不够完美,也总能尽可能漂亮的,解决此事的方案。
“殿下,或许该走一趟堂邑侯府了······”
试探着道出此语,岑迈已微微怂拉下来的眼皮,却是一眨不眨的紧盯在刘荣脸上。
等了足有三五息,仍没从刘荣脸上,看出任何‘暴起大怒’的征兆,老岑迈才小心斟酌着用词,最后补充道:“自得立为储,殿下可是一次都不曾登门,拜会自己的姑母······”
“若是有馆陶主从中转圜,更甚是让东宫下场,那殿下如今的困局,当也是能引刃而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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