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殿内为之一静!
殿内百官齐刷刷望向刘荣,面上更是立时带上了满满的讶异!
待宦者令春陀领命,从殿侧取来一方筵席,将其摆放在御榻左侧约五步的位置,侧对殿内百官、正对御榻上的天子启,百官贵戚面上的哑然,也随之到达顶峰。
“这!”
“这可是当年……”
——这是当年的太子启,在得先帝委以监国重任之后,才得到的位置!
在那之前,太子启为储十几年,都只能落座于东席功侯班列首座!
只是当年,太子启临朝监国时,先帝病重卧榻,已极少参与朝议。
所以,代先帝主持朝议的监国太子启,并不是如现在的太子荣这般:侧对着殿内百官;
而是侧对御榻,与天子在御榻上面向殿内一样,居高临下正对百官。
眼下,同样的位置,却改成了侧对殿内百官,正对御榻方向……
“正面圣驾,便是向陛下习学治国之道;”
“待其学成,只须将座位稍转向百官……”
便是临朝监国!
一时间,殿内百官贵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还是各怀心绪低下头去,将注意力强行从御榻左侧,已经落座下身的太子刘荣身上收了回来。
只是暗下,几乎每一个人都在思考。
思考太子荣——连政治程序都还没走完的储君刘荣,凭什么能在第一次上朝时,便得天子启如此器重!
有人觉得,这是因为刘荣虽才刚获封为储君,但年纪已经不小,再过个两年,就要加冠成人了。
虽然当年的‘太子启’,是直到二十好几的年纪,才被先帝委以监国重任,但毕竟是享誉天下的棋盘少侠,多少有点晚熟。
而如今的太子荣早慧,比老爹早几年监国,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再者:太子荣成为监国太子,显然是要以‘大致学会了治国之道’为前提的。
至于学没学会、有没有学好,还不都是天子启说了算?
在这个位置坐个十年八年,等到天子启当年,太子监国的年纪再临朝监国,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的事……
也有人觉得,天子启这么做,主要还是政治因素的考量。
——朝野内外无人不知:刘荣这个太子储君,几乎是天子启完全以‘断绝梁王之念’为目的册立。
从这个角度看,哪怕今天就下令刘荣‘太子监国’,似乎也完全说得通。
但仅有的几位老臣,如老丞相申屠嘉等人,从天子启这极不起眼的安排中,隐约察觉到了些异样。
“陛下的身子……”
念头才刚闪过脑海,老臣们脸上,便齐齐闪过一抹哀愁之色。
但御榻上的天子启,今日却难得没有将目光,从殿内的‘众生相’上扫过。
几乎是从坐上御榻的那一刻,天子启的注意力,便集中在了面前御案上的简书上;
颇有些随意的为刘荣安排好座位,便直接开启了今日的议题。
“太尉、大将军来奏:吴、楚、赵,及齐系诸叛王授首,其国无君、其臣无纲。”
“——长此以往,恐国将不国。”
“今日,诸公便先议议:此番举兵叛乱,又伏法受诛的诸侯国,我长安朝堂,该当如何处置。”
“与立新王?”
“亦或是尽为郡县?”
从天子启那虽算不上凝重,却也绝对不轻松的神容,百官公卿也不难看出:过去这段时间……
准确的说,是从吴楚乱平,到太子储君一事尘埃落定的这段时间里,长安朝堂堆积的政务,恐怕已经到了再不尽快处理,便要出乱子的程度。
而按照过往惯例,朝议的议题,基本都是从小事到大事、从简单处理的事,到不太好处理的事依次出现。
天子启拿出的第一个议题,便是吴楚之乱平定之后,空出来的宗亲诸侯国该如何处置的问题;
——起手就是四个二!
那接下来的议题,只怕……
“皆立新王,恐有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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