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此入睢阳,若是有必要的话,臣倒是……”
话说一半,窦婴适时止住话头,旋即意有所指的看向刘荣。
大致明白窦婴想要表达的意思,刘荣只含笑一摇头:“不必。”
“此出长安,父皇也派了北军一部司马随行,足有禁军五百。”
“有这五百人傍身,除非是梁王叔有意……”
“咳咳咳……”
“自那‘皇太弟’三个字浮出水面,我和梁王叔之间的关系,本就有些微妙。”
“若我真在睢阳出了事,最难以洗清嫌疑的,恰恰是梁王叔。”
说到这里,刘荣不由又是咧嘴一笑,面上不见丝毫即将抵达前线的凝重之色。
“表叔大可无忧。”
“等入了睢阳,梁王叔,必定会无所不用其极,来护侄儿周全。”
“——毕竟再怎么说,睢阳城,也是梁王叔的国都。”
“梁王叔再怎般不智,也总不至于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如是一番话,终是让窦婴欲言又止的安静了下去。
表叔侄二人就这么对坐于车厢内,刘荣不时闭目养神,又或是看向车窗外。
除了皇帝老爹派来护送自己的五百禁军将士,大将军窦婴此番,也派了三千兵马护送。
队伍就这么一路走向睢阳,一路坦途,连行人都没遇到。
直到一处岔口的出现,才终于让队伍停下脚步,随行护卫也有序分到直道两侧。
而在车厢之内,一路上都在有意无意打量刘荣的大将军窦婴,终于是在下车之后,颇有深意的对刘荣咧嘴一笑。
“复行二百里,便是睢阳。”
“臣使命在身,不便再送。”
“公子,慢行……”
看着表叔窦婴那似笑非笑,说不清哪里古怪的面容,刘荣也拱起手,对表叔窦婴坦然一拜。
“大将军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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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睢阳东北百五十里,昌邑大营。
自长安出发,足足耗费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周亚夫才带着麾下十万关中兵,抵达了预先确定下来的扎营位置:昌邑。
在抵达昌邑之后,周亚夫也并没有太多动作,就是一个字:守。
将士们从扎营当日开始,便周而复始的挖壕沟、垒土墙;
原本并不起眼的昌邑小城,也在这长达二十多天的巩固之下,逐渐被周亚夫营造成一处堡垒。
——以城池为基,东西、南北各长进十里的巨大堡垒!
而在这座‘堡垒’外,一行人马正拖着爽朗肆意的畅笑声,朝着堡垒的入口处而来。
“又是李广?”
照例巡视军营的周亚夫,见营外叫嚣着让军士开营门的一伙人马,下意识便脱口发出一问。
待身旁将官不出意外的点下头,周亚夫本就有些不苟言笑的面容,只愈发阴沉了下去。
“自抵达昌邑,我便已经再三强调:大军固守昌邑,不可有一兵、一卒踏出营盘;”
“纵是吴楚贼子叫嚣骂阵,也绝不可理会。”
“这李广,却三番五次置我军令于不顾……”
话说一半,周亚夫只不由止住话头,手下意识抚上胸前,那封被藏在衣领内的天子诏。
——太常袁盎、宗正刘通组成的‘劝降’使团,已经抵达吴楚叛军大营;
假天子节,待天子奔赴前线犒军的皇长子刘荣,也已经离睢阳不远。
从长安出发的人都已经到了,天子启发出的诏书,自然是更早一步送到了昌邑。
诏书内容,不出周亚夫预料:天子启,催促周亚夫发兵睢阳,支援梁王刘武,以解睢阳之围。
但无论是天子启夹杂在诏书字里行间的暗示,还是周亚夫临出发前,天子启私下做下的交代,都让周亚夫底气十足的拿定主意: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可周亚夫这个‘君命有所不受’,是得到天子启默许,甚至是口头许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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