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此行,的确是想试探纪盺的虚实,究竟是钓鱼,引诱妖邪露面,还是真的是否跟传言中那般,纪盺在去年西夏叛军,夜潜渭州,诛杀通判那晚受了暗伤。
可是……
当袁术确定,纪盺到了这等地步,居然还不愿,或者说,不能……去向天庭搬救兵,请关帝圣君现身厘清这妖佞当道的世道时,袁术就明白了。
当年只是区区一件改名替官的小事,便引得关帝圣君亲至,主持公道,判定因果。
而现在,渭州、秦凤路、乃至更远的地方,发生的一桩桩冤案错案、妖蛊乱世,不比改名替官严重千倍百倍?
可是,何时见过神明显灵,天降雷霆了?
“怪不得,胡姥姥让我在山中苦修百年,等到今日才能下山。或许,便是这个缘故吧?”
袁术知晓。
渭州之大,再无人能阻止他了。
“呵呵,一个老家伙罢了。当年成不了器,现在依旧如此,不值一提。”
“不管他受伤与否,我便再帮他一把。”
袁术语气冰冷的朝李清岗说道,
“向满城百姓广而告之,纪昕城隍重伤垂死,死期不远!必须重塑金身,披百衲衣方可续命!众口铄金,积非成是,只要大家都信了,就算祂真是装的,那也成了真!”
“届时,金身、百衲衣,便是他的枷锁,是第二尊‘火刑铜炉’!”
“这,便是香火大道!”
……
官轿一路朝府衙而去。
一阵风吹过来,轿子晃悠,袁术却神不知鬼不觉的悄然下轿离去。
街上的花灯照得是银蟾光满,山棚上挂满各色饰品,形如一座彩山。
此行圆满,确定了最后一个遗漏处,再想到谋划多年,明日终于能得偿所愿了。
花灯喜煞人,袁术也是喜上眉头。
看什么都生动了许多。
“火塘也该增添些骨灰柴火了。”
袁术的脸庞在灯光的映照下,红润发亮,他突然记起了什么,大步朝袁府而去。
从外城到内城的街道上,几乎每个路口都有用插满棘刺的“棘盆”围绕着,内插两根数十丈的长杆,杆子上挂满彩带及各种神仙人物的剪纸。
剪纸随风而动,就像飞仙一般。
这一刻,袁术就如同寻常的赏灯游客般,不时驻足流连,甚至还会买些糖果,送给路上遇到的孩童。
他的笑容,是如此真挚。
很快,袁术便悄然回到自己的府邸之中,穿墙而去,并未惊动任何人。
包括庄玄明,也包括……李清岗。
靠近主屋,袁术遵循八卦九宫的格局,身影飘忽不定,按照特地的方位走入了院中。
便见墙角、枇杷树下,躺着三四具森森白骨,都穿着漆黑的夜行衣,剑刺、匕首等刺杀之兵都垂落在手边。
“来年枇杷树,想来亭亭如盖,挂果茂密。只可惜,那个时候我已经回了天狐院,真正拜入胡姥姥门下,一步登天……却是吃不到了。”
袁术摇了摇头,也不去管这些枯骨,察觉到布置在核心处的阵法禁制并无任何被激活的迹象,也无任何人靠近后,这才推门入屋。
但他没注意到的是,一道青色的残影,快速从门缝中掠过,也钻进了屋子里。
土砖垒就的火塘,还散发着余温。
暗红的炭火忽明忽灭。
扑鼻而来一股尸体被烤干后的奇怪气息。
“乖孙,乖孙,塘里可还暖和不?”
袁术眼眶微红,面露苦色,也不知是否是被这炭火熏了,还是真情实感。
他连忙取来早就备好的人骨,一块块丢进火塘之中。
呼呼呼……
火塘温度骤升,骨灰打着旋儿飞腾而起。
人骨被烧烂了,噼里啪啦发出呜咽的轻响,就宛若是鬼魂的哭泣般。
听及于此,袁术脸上苦色更加浓郁,他低着头,颤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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