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方面的事情,冷滟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但是。
经过多年相处,她明白,自己很在意对方。
“信任从来非是由单独一方决定。”姬青阳没有给出多么具体的回答:“或是因为利益,或是因为感情,或是因为立场、信念等,它们在人与人之间搭建起桥梁。”
“必须举个例子的话,就像你相信我对天铁并无觊觎一样。”
这个案例放在当下其实不是那么合适。
不过不重要。
冷滟又问:“那先生的信任又从何而来?”
“我说是感情你信吗?”苍皇平和道。
“……”
天火居内的气氛骤然凝滞,少顷,冷滟将信将疑道:“有吗?”
“有。”姬青阳坚定道。
“我只能看出,先生与其他人不同。”涅槃剑化入冷滟体内,两人在桌前坐下,她将自己在过去数年所得坦然道出:
“感情,对先生而言,或许不是那么重要。”
苍皇并不意外,反而询问:“何以见得?”
“史书上的一国之君皆是如此。”
或者也可以说凡是成功的一国之君,在这方面都差不多,这是冷滟的答案。
“哦?”苍皇不置可否。
“史书终究是史书,先生却真实存在,先生统御的皇朝同样极尽强大。”于是冷滟进行了进一步推测:
“能支撑起这样的国家必然要有所舍弃。”
姬青阳又问:“我为何不能全都要?”
“先生曾言,天下大道不过取舍二字,凡事都要付出代价。”冷滟回道。
“确实是我所言。”
当下这一幕同样是苍皇一手促成,他毕竟自开始便展示出很强的目的性,两人交谈,也没有隐瞒太多。
“感情,可以舍弃,可以在舍弃后伪装。”
冷滟提及初次见面时的谈话,“当年我亦曾说过,有时必须论心,心若不诚,剑便不利。”
“而我给出的回答则是:这是身份与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姬青阳亦以此回答:“我不修剑道,剑利与否与我无关,刀够利能杀人即可。”
“于是便有了鸣鸿刀的诞生。”
正因苍皇用刀,第一支天之神器,才会以刀的形制现世。
接着,冷滟又与他说道:“先生还说过,为王者,及其使人也,器之。”
“但我的答案不变。”青年仍旧从容而坦然。
见色起意?
谈不上。
对姬青阳来说最重要的还是铸术,其他只能算在加分项内。
冷滟提起茶壶斟了茶:“先生似乎从未想过欺骗与隐瞒?”
“没有必要。”姬青阳接过茶杯。
“为何?”
“手段就是手段,仅此而已,正如选择权始终在你手中。”
女子微笑道:“现在反而让我选择吗?”
“此话怎讲?”青年反问。
“算了,不重要。”
这个话题没有继续,冷滟目光温和:“自相识以来,我受先生帮助、照顾良多,而今也应该付出应付的代价。”
姬青阳却说道:“你现在还能反悔。”
“这不是先生此行之目的吗?”冷滟闻言反而有些不解。
“是。”姬青阳坦然应答,转而道:“但这不影响我做出提醒。”
“如果我反悔,先生的投入岂不是悉数浪费?”
五年陪伴对姬青阳而言并不长,但对冷滟而言已经很漫长,指点她修行,与她讲经典,拿出时间、精力与武学秘法,所求则是一名可以全然信任的铸匠,为了他的皇朝大业。同一件事对不同的人而言价值不同。
平定乱世,为世间开启全新的时代,至少要让天下百姓享受到:
幼有所育,学有所教,劳有所得,病有所医,老有所养,住有所居,弱有所扶。
冷滟记得他所言,只要能让天下人受利并且免去害处,是否有私心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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