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大人未免太天真了。”姜藏月含笑间一脚将人踹飞狠狠砸在墙壁上,后者吐血。
卫应半天爬不起来,只嘶喊出声:“如今他们早就死了,我一个活人还比不得死人!”
“你何必纠缠不放!”
“纠缠?”姜藏月把玩着弯刀:“我杀了你全家,你是不是也能全然不计较?”
“可那也是圣上的意思!”卫应吐血反驳:“是圣上!是圣上觉得侯爷有不臣之心!”
“纪鸿羽自然是该死。”姜藏月手中弯刀寒光一闪就削了他手臂一刀:“他该死你就不该死吗?”
荒凉凄冷的院落中,卫应痛得连惨叫都叫不出来,那柄弯刀往下滴着血珠。
“啊......”他痛得睚眦欲裂,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姜藏月开口:“当年之事还有谁参与?”
“不知道!”卫应咬牙有些恍惚:“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将龙袍放在姜萧氏屋中。”姜藏月又道:“你带着沈氏和廷尉府的人贼喊捉贼,你与沈氏皇后揭发证据定下长安侯谋逆之罪。”
她似在询问,仍在笑,只是那笑却是危险得心惊。
“所以这些事情都是你一人做下的,不是么?只有你,那便只杀你。”
“廷尉府是无辜的,沈氏一族也是无辜的。”
“只有你该死。”
姜藏月现在是在一刀一刀剐他,卫应是真的痛到失去知觉,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了,他面容死灰一片,出气儿多进气儿少:“不止有廷尉府和沈氏......还有户部尚书!”
“对还有户部尚书!还有边城总督!”
“他们都该死!”卫应又哭又笑:“我只是想救我的妻子,她快要生了,她快要临盆了,我要去找产婆的......”
“我不背叛侯爷我妻子会死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呢!安永丰威胁我!沈氏威胁我!我如何能有选择啊!如何选!安永丰说了再做几件事就将柔儿还给我!他说了的啊!”
卫应彻彻底底呜咽起来,他何曾想要当一个畜生!
谁不想做个人啊!侯爷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心里如何不清楚!
“户部尚书做假账,冤枉侯爷贪污了五百多万银两,边城蛮夷是总督得了纪鸿羽的意思放进来的!他们想让侯爷认下这些罪名!好名正言顺治罪!”
“谁知道侯爷还算是小心谨慎,避过了户部尚书设局,可他到底没想到边城总督叛变了!他们都该死!”
“最恶毒的人该是纪鸿羽!狡兔死走狗烹!侯爷为纪家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当天下太平不再需要侯爷,就成了一颗废子!”
乌云覆顶,长风呼啸。卫应满口是血在地上一边笑一边抽搐,他早该死了。
他的手极其艰难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瞧着有些许年头了。
“这是......烂布棚子里埋盒子的钥匙......”
“这些年我也不是全然......什么都没做。”
权利迷人眼可以让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以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可以嚣张跋扈也可以肆意妄为!可自古以来,无数清流名士,谦谦君子不都拜倒在权利的脚下,无人可以反驳,忠孝仁义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他到底错了。
荒芜院中,他恍惚瞧见当年惊鸿玉雪两位小将军穿行长街,薄衣轻衫快马,眉眼飞扬,身带蒹葭,一如新月梨花。
他仿佛也瞧见当年边城那青年副将军在最后召开会议,再不复往日吊儿郎当,只余庄严肃穆。
他听见他肃杀严厉开口:“我知道边城只有三万军队,我也知道十五万蛮夷兵临城下,诸位兄弟若是要走,我不会阻拦,可若要留下守城的兄弟,便只有同我一道,战至刀折人陨,不死不休!”
三万对上十五万,有多少人能活下来呢?还能看见家人吗?谁知道呢?还能见到孩子出生吗?
青年副将军用了一生最畅快的语气看向所有人——
“若是有命活着,来日再一起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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