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他可不只是我的父亲。”
周淮安看了阮峤一眼,语调嘲弄,
“周家承自天机老人一脉,我那位父亲,为了传承血脉,生了好几百个孩子,我又能算什么呢?”
更何况,这里是修真界。
他们这些人,寿命绵长,而所求的,从来都不是天伦之乐,而是长生大道。
这世上,多的是人传承自身血脉,而后以‘血脉传承之人’血祭,提升自身灵力,图谋长生。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亲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阮峤听着周淮安所说,眼底神色变幻,是了,就算是在她所处的那个时代,阳光之下,阴影随之而行。
又更遑论这修真界,为了长生大道,多少人不择手段。
亲情血脉,有时倒也成了奢侈。
阮峤看向周淮安,
“那你现在还想灭掉天机阁吗?”
周淮安摇头,缓缓出声,
“我现在对灭掉天机阁没兴趣,甚至对天机阁也没什么兴趣,我只想摆脱天命算盘之上的宿命,走自己的长生大道。”
自出天机阁起,他便是只有这一个目标了。
他太了解天机阁了,纵使修为被废,灵根被毁,可对于门内的秘术心法,却是早已了然于心。
重新修道,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血煞宗的炼血之术助他重新入道,饕餮神功助他重塑经脉,至于曾经那些秘术心法,重新修习,跟本不难。
可让他恼火的是,无论他推衍多少次,似乎都无法摆脱天命盘之上的宿命轮回。
好似他注定要入魔,又注定死于那个少女的剑下,成为他人踏足大道的垫脚石。
直到,他碰到了阮峤。
“阮峤。”
周淮安忽然唤了阮峤一声。
阮峤转头看向周淮安,
“怎么了?”
周淮安看着她开口,少年眉目清隽,脸上却是带着从未有过的凝重,
“我知道你应该也预见了什么,亦或是你身上也有着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
“可自从遇到你,我的天命盘,变了。”
阮峤听着有些惊讶。
周淮安看向天域之上的云卿,
“我能看得出,她身负大气运,而你,原本气运平平无奇,可每一次与她交锋之后,她身上的神光会弱一些,而你身上的气运,便会足一些。”
“原本,每个人身上的气运,生来都是不变的。”
“一个人这一生如何,以我的算术,只要不是身负大气运者,一眼都可以望到头,我可以看穿他一生的轨迹,甚至可以看出他能否成仙,至少大致的方向,我可以看得出。”
“但同辈之中,唯有两个人我看不破。”
“一个是你,一个是那个云卿。”
“云卿的周身,似乎萦绕着一道神光,似乎生来便是要成仙的人,可关于她的气运命数,我看不透。”
“而你的一生,都被一层混沌的浓雾所笼罩,我看不清你的来路,也看不清你的归处。”
“而隐着灵犀契的缘故,我的未来,我渐渐地,也有些看不清了。”
阮峤听着觉得有点意思,
“所以,这就是你一直不肯与我解开灵犀契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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