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名叫多托雷的人,凝哲不管如何都是没有什么好感的,哪怕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家伙并非是记忆中那个十恶不赦的愚人众执行官博士】。
毫无疑问,这个多托雷是年轻的,顶多也就十几岁,甚至比自己还要年幼一些——也许是为了得到更多的“视角”或是“数据”,他被“制造”出来后被很刻意的安排了远离人群的极北之地,并不像其他人一样知晓愚人众的内部。
但他叫做多托雷,尽管没有走到那一步,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里藏着的究竟是个怎样的怪物。同时,他也非常明白自己的身份,他只是众多个分身】其中之一罢了,一旦主体厌倦,他随时都会被销毁。
甘心么?
并非如此,他还年轻,并且走上了一条和真正的多托雷截然不同的道路——他理应有属于自己的人生,那是他作为一个正常的人类——或者说作为一个能够思考的生物应得的。
但他愿意起来反抗吗?
也不尽然,不管思维如何变化,经历如何重新塑造了一个人的心,他也依旧是多托雷。只要顶着这个名字,那些私人的】,美好的】、平常的】生活都只是奢望。
就像神之眼一样,他这种人,永远都不可能获得神明的垂青。
哪怕在那颗树前,在真正的多托雷面前,他抓住了那一线的生机,能够躲过那命运的刀斧——他也依旧不知道,那日抓住的究竟是通向未来的星星,还是被粉饰成希望的鱼钩。
此时此刻,他是矛盾的。
本能驱使他来到璃月,见到了那位让他有一线生机的人,但他依旧踌躇。
在愚人众执行官博士】所有切片除他之外都已经被销毁的当下,他毫无疑问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剩下的,并不属于愚人众的“多托雷”。
在某个凌晨,他从昏睡中醒来,看见了那位伏桉在桌的神明。
这位看上去不过弱冠之年的神明正皱着眉头写着什么,时而疾笔洋洋洒洒写下一大堆,时而又将那些文字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多托雷必须承认,他从未见过一个人如此纠结的书写东西——更别提对方还不是人,是位货真价实的神明。
而在被这位神明发现自己苏醒后,反应也是极为奇特:他先是一挥手将自己所有的文稿隐藏了起来,非常自然的将那个装满纸张的垃圾桶摧毁,最后才将目光放到了自己身上。
“咳...自淤泥中生长的弃子啊,你如今已至璃月之地,今后又有何想法?”神明如此说道。
“我不知道。”他只是如此回应,“过去的清醒已然翻页,如今的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我是多托雷么?可世界上还有一位与我名字一样,身体一样的人——尽管他在时间长河中走的路比我更远,历经的风霜和雨雪也比我更多,但他就是未来的我,既然未来已定,那么我还有什么自由的意志可言呢?”
他以一种近乎于忏悔的语气喃喃说道。
“...未来的我要杀死现在的我,从感性上我感到愤怒,我想要大声质问他为什么——然而从理性上,我又能荒谬的认同他的观点和行为——如果我有一天遇到了利益足够相当甚至是远远大于筹码的交易,我会不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呢?”
“而如果我也做出了相同的选择,那么我又能有什么资格去问责于他?”
“因为从本质上,我和他都是一个人啊......”
年轻的多托雷毫无保留的将自己内心的犹豫和彷徨都说了出来,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希求得到神明的回应,也许也会是最后一次。
“你在担心这个?”
然而神明的回应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简单粗暴。
“恕我直言,单以我的价值观和看法来说,你这种想法简直错的有点离谱。”神明的语气有些奇怪,“你拿未来并不确定的事情去衡量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作为谨慎的学者,你不觉得这个行为有些奇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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