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亮的妹妹在学习上青出于蓝,她就读的也是师范类学校,毕业后被分到了郑县一所小学任教,也就是后来的Z州。
看到自己的哥哥,张天亮的妹妹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这还是那个印象中风流倜傥的哥哥吗?
她心里百感交集,决定接张天亮前来Z州一同生活。
丈夫起初有些顾虑,他跟妻子是同一所小学的老师,工资微薄,勉强能养家糊口,多加一个人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实在是没地方住。他们的房子是两室一厅,父母住了一间,他们一间,哪里有别的地方了。
“我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个没有同情心的人!”
“我哥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自己在家那不就等死吗?”
“你还有没有良心!”
“不同意就离婚!”
她丈夫很是无奈,但看到自己大舅哥这个样子,心里也很不好受,于是干脆把客厅给隔出来了一半。
“天亮,妹夫没大富大贵的本事,但多你一个人吃饭还是不成问题的。你安心住下来,放宽心,没什么事扛不过去。”
听妹夫这么一说,张天亮一个大男人终于止不住眼泪。不愿违背姐姐姐夫的好意,他住了下来。
晚上,他久久不能入睡,脑子里又开始隐隐作痛。
这种悄无声息的疼痛像是看不见的钝刀子,像是在日复一日地剜去他的脑子,留给他长久的迟钝与痛苦。
张天亮不止一次地想过一了百了,可父母的脸庞一直浮现在眼前。
他记得最初患上这个病的时候,天都塌了,热爱的事业无法继续,连正常的的生活也无法维持。
幸好,父母一直在他身边。
从他生病被学校边缘化开始,原本在家伺弄土地,颐养天年的父母,不得不再次捡起谋生的重活,带着他四处求医。
对于这个带给他们荣耀又突然变成“负担”的孩子,他们没有说过一句重话,只希望孩子健康地活着,事业、金钱、名誉,都可以抛诸脑后。
父母在的几年,张天亮努力配合着,看病、吃药,甚至自己作为大学生嗤之以鼻的迷信手段,他也来者不拒。
他们已经别无他法,只得寄希望于能找到希望的任何方式。
从青年到中年,父母带着他一直奔波在看病的路上。
事与愿违,张天亮的病并未好起来,随着年岁的增大,还变得更严重更频繁了。
他时不时就会倒地不醒,严重时会伴随着抽搐与头吐白沫。
每一次醒过来,他思维会变得越发阻塞,甚至开始难以思考,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思维能力与智商都在慢慢减弱,令张天亮又恐慌又无助。可他无法阻止病情的恶化,强撑着一口气期待着出现奇迹。
等了十多年,等来的却是父母双双离世,这让他本就千疮百孔的世界轰然倒塌。
他不想治病了,整日在街上流浪,一心等着发病后追随父母而去。
好在他还有妹妹,命运给的磨难,没有抹杀他赖以为生的可能。
在妹妹家住下来后,张天亮依着其嘱咐按时吃抗癫痫的药。
更多时候,他只是沉默地坐在一角,在慢慢倒退的记忆里寻觅那几年光鲜的岁月。
一晃眼张老师有了儿子,于是剩下的一半的客厅又被打造成了房间。
他们儿子上了小学后去别的同学家里玩,看到宽敞明亮的客厅都惊呆了。
“你们这里怎么不封起来啊?”
“为什么要封起来?”同学很是纳闷,“这是客厅啊?你们家没有吗?”
“客厅?!”
后来学校里面分房子,双职工的张老师得分较高,他们总算是脱离了之前的生活状态,儿子跟哥哥张天亮住到了正儿八经的房间里面。
“张老师一家对她那个哥哥挺好的。”大爷对李友良道,“这么多年挺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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