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的路上她都想了八九十来个方案,连趁着夜黑风高去翻祭酒大人家的墙头都想过了。
结果冷不丁碰上了尤乾陵,所有方案自动消除。
这时候听到祭酒大人在等着自己上门这种话,谁都觉得太凑巧。
让人生出些许不安。
闫欣抓心挠肺,心底已经嗅到了危险,脑子里开始盘算是不是还是早点溜之大吉比较好的时候。不远处踏踏踏的脚步声快速靠近。
她抬头,看到一张年轻了二十来年的张木匠的脸出现了。
哦,这就是传闻中的张木匠家在国子监中艰辛求学的独子,张明辉。
——
张明辉见到来的人竟然不是自家爹,而是一个长相颇为好看姑娘,穿着不相称笔挺得站在那,迟疑了一瞬。
“你……”
闫欣在张木匠家落脚之后便给了自己定下了张家多年学徒身份的设定——她一点都不想自己刚在木匠家落脚的情况暴露出来,万一被锦衣卫发现可就没完没了。
她两步上前,破天荒挤出了一脸笑,喊了一声。
“师兄,师父让我来给少爷送钱了。”
门房:“……”
张明辉给她这两个不同的身份叫得更加迷茫说:“……你是……”
闫欣指着门外的牛车,说:“我是来给你钱的。”
门房笑出了声,说:“之前都是你爹给你送的,我还头一次见到这么个小姑娘。明辉何时成亲了?”
张明辉顿时涨红了脸,摇头摆手。
“没没没,没有……”
闫欣那张笑脸还贴在脸上,说:“没有成亲,我是师妹。”
门房念叨着调侃道:“师妹,还可以这样,哈哈哈,不错。明辉今年可要努力些了,不能让师妹在家中等太久了。”
张明辉看看闫欣,一时间有点百口莫辩的窘迫。
闫欣倒是没觉得什么,只要有个可以坐实她不是来历不明之人的身份,假扮人家媳妇儿也不是不可以的事。
她指着门外的牛车,说:“东西先给你送到哪?我一会还要去市集采买点东西,明日要给师傅带回去。”
张明辉当即带着她出门,看到自己熟悉的牛车,他才镇定下来,一边整理乱了的牛绳,一边说:“我以前没见过你,我爹他们怎么样了?”
闫欣心说倒不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还有些谨慎。她仔细将菜扒拉到一边,将自己带出来的木盒子放到自己坐的凳子底下不显眼的角落里。
“师傅最近一直在忙着赶客人定的东西,我今日去送了一些,是工部蔡清吏使定的。”
张明辉虽然人在国子监当学生,但也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他一听便说:“蔡大人又定了?”
闫欣对她去张木匠家之前的事并不知情,听他这么一问,便顺势问:“蔡大人经常在你家定吗?”
张明辉嗯了声,说:“工部要的东西好,但有时候大批量的东西赶不出来,便会来找我们这些小户来帮忙赶制。”
闫欣不太清楚朝中的事情,不过从前自己还在家的时候,有时候确实也见过不少民间的匠人来自己家中。
张明辉的学生宿舍就住在国子监内。里面有一排两层木房,张明辉就住在最下层,他将牛车停在门口,让闫欣坐在牛车上等,自己进进出出的搬东西。
闫欣看得出来他除了一开始太意外没把握住分寸之外,带着自己出来之后,便冷静下来。对自己有着明显的疏离。
既然人家不愿意说,她也不自来熟,默默地等着人搬完。
两趟来回后,张明辉站在牛车下面擦了一下脸上的汗,仰着头看她吗,问:“吃过了吗?”
闫欣摇头,这一路都赶得很急,她哪有空填肚子。
不过她并不想在这个地方浪费时间。
“我还要回京中去采买师傅要的东西。来的时候跟人家说好了,不能让人家等太晚。”
张明辉闻言皱眉,脸上似乎有些为难。
“那你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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