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偶遇马真一 (3-1)

“战时十八条”只是确定一个大致框架，至于怎么具体实施，细则是陈仁锡、徐光启等内阁成员联合设计。徐光启翻译的《几何原本》、李之藻和汪汝淳刊印的《同文算指》学的人本来就不多，教师难找，现在科举要考，谁都想提前下手，抢到好的教师。有实战经验的老兵也很难找，现在有不少豪绅世家只能跑到边镇花钱去礼聘。

只是测试地方官的带兵和守城军事能力，目前还只是在准备阶段。半年以后开始，县官到府城去考试，府官到省城去考试，每年考试一次，内容是守城和练兵需要知道的要点，现在各地知县、知府已经在学习守城和练兵技能了。

虽然没有实战的机会，不过只要记住守城和练兵应该记住的许多条文，敌军攻城有几个办法，我方守城有哪些针对性破解方法。真到实战的时候，也不至于手足无措，乱成一团。以后还会派精通军事的御史巡游各地，对知县和知府的军事能力进行抽查，实地演练一下，如果不合格就会免官。

崇祯一行人想到处走走看看，来到了附近的大东书院，碰巧新任山长何仁甫和张岱认识，何仁甫报怨说现在科举增加了射箭、武艺、军法和数学，对读书的要求降低，读书的风气有些坏了。果然接下来看到一批学生在练棍术，其中一个叫陈钺的学生持棍样子得意，五六个人已经被打倒了地上喊痛，经过了解才知道他借着演练把平时不对付的人都打伤倒地了。还指责何仁甫不懂武技、兵法、数学，难以再当山长。他就是去其他书院也抢着要，即便离开书院，从军也有机会成为高官，语气相当嚣张。

崇祯示意张渊让一个年纪最轻的侍卫颜朴两次比棍教训了陈钺，把他打得嘴唇和鼻子红肿，张渊趁机讲解武技和读书修身的关系，比武不仅是斗力斗智也是斗心，斗修身功夫。沈飞听他说的就是俞大猷用《四书》儒学来解释棍术和其他武术以及兵法的理论。

崇祯也趁机提法戚继光最佩服唐顺之的枪法，戚继光的枪法乃至鸳鸯阵其实也是得自唐顺之的传授。唐顺之就是因为修身功夫到了常人难及的境界，他的学生记载他“冬不炉、夏不扇、行不舆、卧不裀、衣不帛，因此一通百通，枪法、箭术、兵法、算学、思想文章全部精通。修身可以看成了驾驭自己的身体，做得好了，则读书、习武、文章理政、棍法兵器、驾驭军队乃至国家都能融汇贯通。如果光读书或者光习武，也有可能获得较高的成就，但是也难免偏狭。因此俞大猷提出过驾驭一人身体和驾驭军队是同一方法，军队听从号令，就如一个身体听从心神。人身的道理，可以连通兵法和万物，也是儒学理论的精髓。

何仁甫经过这种理论提醒，想到了王艮的“身也者，天地万物之本也”、《孝经》的“天之性人为贵”、程颢的“若夫至仁，则天地为一身，而天地这间，品物万形为四肢百体。夫人岂有视四肢百体而不爱者哉”、罗汝芳“吾人此身，与天下万世原是一个，其料理自身处，但是料理天下万世处。故圣贤最初用功，便须在日用常行，日用常行只是性情喜怒，我可以通于人，人可以通与物，一家可通于万世”、和孟子“形、色、天性也。惟圣人然后可以践形”。这些历代儒学论著的共同的分析，进行践形色、致良知，承诺他以后也会在读书之余习武，即便难有成就，也可以从中体会驾驭身体的修身功夫，能有所长进。

扭转了两个人的观念，崇祯等人对这次书院之行效果还是比较满意的。回到了察院以后崇祯对孙国祯说他们一行人打算回北京了，拒绝了孙国祯派兵保护的建议，慢悠悠地踏上了回程。沈飞忽然看到人群中一个蓬头垢面，衣服有些破旧的道士，似乎着急着赶路，用身法轻功连连在人群中穿过，所用的身法沈飞非常熟悉，正是全真派的金雁功。

沈飞和完颜萍互相看了一眼，说“我去看看”，悄悄跟了上去，到了人少一些的地方，沈飞上去轻轻拍一下那道士的肩膀，那道士猛得一惊，转过了头来，问：“遵驾是谁”？

沈飞亮出了锦衣卫腰牌给他看了一下，那道士脸色大变：“大人找贫道有何贵干”？

沈飞说：“刚才看道长使出了金雁功，心中好奇，就过来问问，道长是全真派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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