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吊唁 (2-1)

当那两名护卫带走了娣后，林芷立在酒坊里，方才那一场纷争，反而让她的思绪变得清晰。

屋外下着大雨，早已到了宵禁之时，此时就算出去，也根本过不了盘查到不得韩府。

“小林子，”六指人脉广，消息灵，见林芷如此，便知她已是听说了那个消息。

“想哭就哭吧！”六指拉过椅子，让林芷坐下，他自己只是随意的坐在桌上。

林芷本是怔怔的，一时想到韩老夫人恩重如山，一时想到韩红药如今形单影只，那雷声由远及近，如若是前世的“林止”，或许会毫不顾忌的冲到雨里，任由雨水来冲刷她心里的焦躁。

然而，此时的林芷却不能，她需要静下心，她需要耐住性子，她需要坐在酒坊里等待天明。

等到去了韩府，或许，到那时，她才知道该怎么做。

“六指哥，我没事。”林芷饮了口酒，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许疲惫。

六指看着林芷手中的酒壶，他还记得林芷当日来酒坊的时候，穿的正是韩府的酒服，彼时，他以为林芷是被韩府撵出来的下人。然而，有几个下人，能让韩府大小姐韩红药亲自来到这沙镇西北角的杏花林，只为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又有几个下人，能得到豆掌柜的青睐，更让那欢伯人一掷千金的前来买酒？

六指看着自己缺了根指头的手掌，若非这丫头，只怕自己现在还是个街头的混混，老娘每日仍在家中等着自己那点微薄的工钱……

“小林子，来，咱们喝个痛快，不醉不归！”六指知道林芷同韩府感情匪浅，如今韩老夫人殁了，想必，这小林子心里也不好受，没事儿，不都说酒能解千愁么，今日他就陪小林子喝他个天昏地暗。

林芷虽是方才从她随身带着的酒壶中饮了一口酒，但也就那么一口。她的脸色不似起初那么苍白，正望着柜台后的酒架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听闻六指如此，终于神色稍缓道：“六指哥，我天亮还要去趟韩府，这杏花林你就先招呼着。等我回来，咱们改日一醉方休。”

六指本已将酒坛抱在手上，见林芷如此，便知她已无大碍，当下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这杏花林有我在，那欢伯人不敢怎样，你自去韩府便是！”

林芷摇头道：“六指哥，我要说的正是此事。我不在的这几日，那欢伯人来买酒，你便卖给他们。切莫与他们起争执。”

“这个你放心，谁还和银子过不去！”六指满口答应道。

“好。”林芷笑了，“还有，若是娣来了，问起我，你也只说我家中有事，告假几日便是。其他的，有拿不定主意的，切记要与老吴还有掌柜的商量。”

六指听着林芷的嘱咐，别的倒还好说。只是若他六指都拿不定主意的，问老吴那只“老乌龟”还能有什么用。

他的不屑全都表现在脸上，只听得林芷叹了口气道：“六指哥，你人聪明，做事也勤快，只是唯独一点不好。”

“哪一点？”六指没想到林芷居然如此说。

“毛躁。”林芷斟酌道，她本来想着时日尚多，往后慢慢的去磨六指的性子，谁料到事情有变，六指这么快就要被委以重任。

六指也知林芷说的是实情，所谓忠言逆耳，他从桌上跳下来，将那残缺一指的手，突然伸到林芷面前。

林芷一怔，跟着站了起来。

“小林子，你六指哥自断一指时，就说了，若在那般胡闹便是猪狗不如，你就放心去韩府吧！”

“六指哥！”林芷未料六指会如此明理，她深深下拜，“多谢！”

如此，这夜林芷心中记挂着韩府之事，彻夜未眠，等天一亮，她便离开杏花林，雇了辆马车，向韩府行去。

虽然昨日听六指与娣都证实了韩老夫人身故，然而，等林芷真的来到距离韩府不远处之时，她这才相信，韩老夫人，是真的故去了。

只见韩府门外的灯笼皆已换成白色。

门外的两只石狮也挂上白绫。

林芷心中茫茫然如坠梦中，她向前走去，身边之事，竟是全然不在意了。

“姑娘！车钱！”身后车夫开口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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