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仲卿悄悄请了大夫来看,施宣琴脸上的伤极浅,手骨也能接上,就是她那心病难医,不知何时才能走出来。
施仲卿又是恼恨又是无奈,他已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深觉一切皆是他这个二女儿咎由自取,可看着她那副疯疯傻傻的样子,他又只能长叹一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当那大夫开了药方离去后,另一道身影却踏着月色,不期而至。
少年仍旧穿着那身喜服,俊朗清逸,眉目却是冷冷淡淡的,连门都不愿迈进去,只在廊上低声道:
“宣铃让我拿过来的,将这些冬萤草煎煮入药,一日三次,可排浊正心,纾解郁气,令人恢复神智清明。”
世间之事就是如此之巧,冥冥之中一环扣着一环,施宣琴在栖霞山上疯癫了,而越无咎与施宣铃遇见的那片冬萤草,正巧就能对症下药,治好她的“疯症”。
施宣铃也并非想做什么“以德报怨”的事情,只是医者本心,她恰巧采了这些冬萤草回来,又恰巧能够对症医治,她便叫越无咎拿去给了施仲卿。
这宝贝“灵药”一来,小丫鬟衡儿立刻千恩万谢地接了过去,热泪盈眶地连夜去给自家小姐熬制了。
施仲卿也是内心温热一片,叫住了转身想要离开的越无咎,他满眼皆是愧疚之色:
“麻烦替我……替我跟宣铃那孩子说一声抱歉,是我没管束好她二姐,是爹对不住她,你让她放心,从今往后,我这个不争气的女儿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了,也绝不会再去打扰你们夫妻二人了……”
当忙完了一切,所有事情皆尘埃落定后,越无咎这才换下了一身喜服,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轻手轻脚地绕过屏风,摸到了那张铺着大红喜被的床上。
这屋中的屏风依然没有撤走,可却只留下了一张大床来,他终于不用再跟小铃铛分床而眠了,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洞房花烛之夜,终是要到来了。
少年俊逸的面孔在灯下难掩激动之色,他看着少女那一头如云的秀发散开在枕头间,她背对着他,露出了一截纤细雪白的脖颈,他不知怎么,忽然就口干舌燥起来。
香炉中暖烟袅袅,红烛摇曳,佳人卧榻,任是世上心性再坚定的男儿对着这一幕,也绝对是把持不住的。
更何况,今夜良辰美景,得来不易,越无咎也根本没想把持。
他慢慢爬到床上,一点点凑近那截雪白的脖颈,少女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冽香气扑鼻而来,他一颗心跟着越跳越快,俯身贴了上去。
“宣铃,我送药回来了,没叫你等太久吧,我一身仆仆风尘都已洗干净了……”
他呢喃细语间,再抑制不住颤动的呼吸,轻轻吻在了那截雪白纤细的脖颈上,少女却只是耳尖一动,本能地缩了缩身子,却没有回应他的话语,也不再有什么其他动作。
“宣铃,宣铃?”
越无咎亲着亲着觉得不对劲起来,从那温香软骨间抬起头来,将少女柔软的身子扳了过来,却只见到一张香甜熟睡的面孔,那浓密纤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般,静静投在了那张白皙清隽的脸庞上。
浑身如同火烧一般的少年郎,在这一瞬间哑了喉,好半晌,他才哭笑不得地伸出手,想去摇醒他那不知何时早已熟睡过去的新娘子。
“宣铃,你睡着了吗?你,你怎么就睡了呢?”
春宵一刻值千金,这可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啊,是他心心念念等了多久才等来的一天啊,她,她怎么就扔下了他,一个人先睡着了呢?
不是说好了他去送一趟药,等他回来,他们就……就做快活的事情吗?
“宣铃,你醒醒,你不能这样,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怎么能自己先睡着了?你要我今夜怎么过啊,你快醒醒……”
越无咎又是摇又是揉又是掐的,胸膛起伏间,只差没在床上给这姑奶奶跪下来了。
“宣铃,我的小铃铛,我的好姑娘,求求你快醒醒吧……”
他俯下身去,抵住她额头,一边亲着她的眼睛和睫毛,一边苦苦哀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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