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宣铃的心跳愈发加快,脸上仍旧带着不敢相信的神情,她那平素不苟言笑,闷葫芦一个的老爹,竟能为她做出这样的事来?
他那气哼哼的样子还真像极了一个同别人抢糖果吃的孩童般,看得施宣铃不禁哑然一笑,还想说些什么时,那袭紫衣已经转身向门外走去,头也不回地朝她挥了挥手。
“哪怕你跟老越用成亲来逼他‘就范’,逼他说出那道观所在,还搬出高祖文昌帝的律法来压他,誓要带走你阿娘的尸骨,可他也依然在你及笄之日,亦是出嫁之时,为你在施家所有人面前燃放了这场烟火,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紫衣一拂,正要推门而去时,空中却忽然响起几记炸裂之声,引得施宣铃扭头看向窗外,瞳孔骤然瞪大,语气中带着掩不住的惊喜:
“什,什么?”
那些年被困阁楼的孤寂委屈,迟迟融入不了施家的落寞别扭,不情不愿地叫出的那一声声“爹”,同那身官袍之间的冷漠疏离……许多许多的东西,似乎都在这场名唤“忆当年”的烟花之下,被风吹散到了天边。
“什么意思,放下什么心了?”施宣铃不明所以。
有时候,放下与释然,就在那么短短一瞬间。
钟离笙却握着那扇柄朝她额上轻轻一敲,脱口而出道:“笨女人,放心你爹不会害你了啊,他这番算是为你下了血本,实实在在地花了心思,证明他心中确是有你这个女儿的,我先前还一直忌惮他那深不可测的功夫来着,又觉得在你阿娘遗骨一事上,他对你尚有所隐瞒,可现下看来,他说不准有什么苦衷也不一定,陵园里那不得已的出手不也是为了保你吗?总而言之,他心里确实有你这个女儿,那份舐犊情深不是假的,某种程度上,他甚至将你视若珍宝。”
“这施大侠也真是有意思,一包雪松果,一场忆当年,明明长得那么严肃古板,却偏偏为你做下的事都带着那么点小女儿的情调,别致有趣不说,还令人意想不到,这论起哄小姑娘啊,他还真是有一套呢,说不准你阿娘当年就是那么被你爹骗去芳心的,才对他死心塌地,矢志不渝。”
“这是你家老爷子特意给你放的呢,我说怎么来找你的一路上,见到你家下人神秘兮兮地在搬着些什么东西,还说是老爷特意嘱咐的,一定得放给三小姐看,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我还当是什么呢,幸亏小爷按捺住好奇心,没有半路劫下来,原来这是‘施大侠’特意为你准备的,送你这宝贝女儿出嫁的一份惊喜啊!”
他没走几步,却又停在了门边,没好气地背对着施宣铃道:
她正愣神之际,钟离笙已经轻巧转着折扇,望着空中璀璨的烟火悠悠开口:“这烟花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呢,叫‘折枝忆当年’。”
“你爹他啊,用心跟小爷如出一辙,为你当众放上这场珍贵的白日焰火,不过是想将你举得高高的,想在这般重要的时刻,给予你这个特殊的‘施家三小姐’一份绝无仅有的风光与体面,叫所有人都仰头好好看着,你不是尘埃,不是杂草,不是他们口中不被重视的‘野女儿’,你施宣铃是施家堂堂正正的三小姐,是他施仲卿最为珍视的女儿。”
施宣铃这回总算转过了头,她一脸的难以置信,钟离笙却是笑意愈甚:
万里长风,烟花当空,钟离笙的话语不断回旋在施宣铃耳畔,她胸膛里那颗心不住跳动着,眼眶也一点点湿润了。
凡事不可看表面,皆要往深了去窥,这是钟离笙一贯的“绝活”,他看似玩世不恭,却对世间万事皆看得十分通透,当下他便对着神情怔然的施宣铃笑道:
钟离笙将施宣铃往窗前又拉近了些,他伸手指着漫天的烟火,在施宣铃耳边一字一字地轻轻道:
“他愿你今生顺遂,嫁得良人,前路堂堂,一世喜乐无忧,你听见了吗?”
钟离笙没有众人那样大的反应,他望着漫天烟花,神情淡定,支手撑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自己的扇子,漫不经心地回答着施宣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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