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规矩也不是小人们定的……”领头的那个守卫满面愁容,压低了声音,凑近越无咎道:“越公子就不要为难小人们了,实在不是咱们这帮兄弟有意阻拦,而是的确规矩如此,三小姐的母亲虽然葬在这陵园里,可毕竟,毕竟……”
后面那些话说出来就有些难听了,毕竟施宣铃的母亲并非施仲卿明媒正娶抬进门的,哪怕一个妾室都不算——
她不过是个见不得人的“外室”,带着一个“私生女”找上门来,纵然施仲卿认下她们,还为施宣铃举行了一个所谓的“认祖归宗”的仪式,给她取了名字,上了族谱,可她们母女的身份依然是尴尬的,是上不得台面,是不被施家其他人所承认的。
当初施宣铃的母亲离世时,本来也是根本没有资格葬入施家陵园的,还是施仲卿顶着极大的压力执意如此,才为她在施家陵园里争取了一方“容身之处”。
这本就是破例之举,大夫人没争过一个死人,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她又怎么还允许那个死贱人的女儿每年去拜祭她呢?
陵园前,领头的守卫想起大夫人那张阴森森的面孔,不寒而栗间,终是下起了逐客令:
“总之,总之就是不合规矩,几位请回吧,夫人对小人们再三叮嘱过,若是小人们将三小姐放进陵园里,她一定会重重罚……”
“什么狗屁规矩,一堆废话!”
紫衣一拂,钟离笙不耐烦地握住扇柄,转了一圈,直接将陵园前的那两列守卫全部掀翻在地,他扬声一喝:
“女儿祭拜亲娘,天经地义,小爷今日倒要看看谁敢拦我们!”
他说着一手拉过施宣铃,一手拉过越无咎,三人大步踏入施家陵园内,头也未回。
有倒在地上的守卫挣扎起身,不甘地想要上前阻拦:“哪来的浑小子,竟敢袭击……”
却被身旁同伴赶紧拉住,那人压低了声道:“不要命了,你没看到那人腰牌上的‘钟离’二字吗?”
“钟离?他,他难道是云洲岛的……”
那原本想要上前阻拦的守卫脸色陡变,他长年守在这施家陵园里,自然不认识头一回来皇城的钟离笙,可他当然听过“钟离”这个响当当的名号,那可是云洲岛上的“土皇帝”!
数百年来,钟离一脉地位特殊,凌驾于东穆文武百官之上,就算是他们那位大夫人亲自来了,只怕也得给人家乖乖让路。
“这位正是云洲岛的钟离少岛主,他爹见了皇帝都能不行跪拜礼,这活祖宗咱们可惹不得!”
“那,那就这样让他们进去了?到时夫人怪罪下来……”
“傻啊,所以快去通报给老爷和夫人啊,这可不是咱们能管的事了!”
——
清风拂山岗,天地悠悠,施家陵园里一片静谧。
施宣铃三人在陵园里绕了好几圈,最终才总算在一处不起眼的偏僻角落里,找到了她母亲的坟冢。
四周杂草丛生,清冷凄凉,小小的一座坟包上,简陋地插着一块墓碑,上面只刻了四个字:瑛娘之墓。
墓前无祭品,无焚香,无人打理,显然荒废已久,哪怕身处气派的施家陵园里,也没资格跟其他人埋葬在一起,只单独掩在这偏僻一角,浑似荒野中的一座孤坟一般。
若是青黎大山里那些曾受扶瑛保护过的族人们见到这一幕,只怕个个都会伤心落泪——
堂堂一代神女,曾手持溅星神弓,擒狼射虎,布阵驱敌,庇佑族人,何等的威风凛凛,却最终被埋在这样一座简陋的小小坟包里,无人拜祭,无人问津,简直是悲凉到了极点。
施宣铃的眼眶也在刹那间就红透了,她不知母亲从前的高贵身份,不知神女陨落的那份遗憾与惋惜,可她却有为人子女最本能的痛心与悲怆!
“阿娘,小铃铛来看你了,小铃铛终于能来看你了……”
双腿几乎是一下就跌跪在了那座荒凉的孤坟前,少女的泪水似断线的珍珠般,将衣襟都打湿了,那双从来灵动含笑的茶色眼眸,头一回染上了那样深重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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