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夫人,宛夫人……”裴世溪扬起唇角,眸中寒光迸射,阴恻恻地喃喃道:“你在云洲岛上的逍遥日子就要结束了,敢做出叛族之事,也该知晓会有什么后果……”
他说着冷冷一笑,转身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小陌一激灵,忙在他身后喊道:“五叔,你去做什么?”
他追出几步,哪怕只剩一只左手,却也仍在风中扬声急切道:“有能用到我的地方吗?我可以去那云洲岛上查……”
“你哪也别去,好好待在这里练你的左手功法!”
裴世溪却是头也未回,只宽袖一摆,干脆利落地抛下一句:“我自会将消息传回族中,让鹰探们去一趟云洲岛,严惩叛徒,带回圣物!”
——
皇宫,佛塔。
天边霞光万丈,佛室内却是檀香缭绕,清幽静谧,不似凡尘之地。
越无咎携施宣铃一同登上佛塔,缓步进入佛室时,只看见白纱轻扬,一道身影静坐其间,正默念着经文。
越无咎的眼眶霎时就红了,他声音颤得不成样子:“娘……孩儿不孝,迟来母亲身边。”
那白纱微扬,坐在佛像下的那道身影猛地一震,手中的串珠一下没握住,应声坠落在地,哗啦啦地地四散开去,滚到了佛室各个角落中。
“阿,阿越?”
一只苍白而清瘦的手颤巍巍地掀开白纱,昭音公主终是现身,泪水顺着她不施脂粉,素净如莲的脸庞滑落下来:“我儿回来了,我儿终于回来了……”
这是施宣铃第一次真正看清昭音公主的面容。
这是施宣铃第一次真正看清昭音公主的面容。
施府从前虽然宴请过昭音公主不少次,可那时她被困在阁楼里,并不曾亲眼见过公主本人,只模糊听过到她的声音,不是娇柔妩媚的那种,反倒似清冷的玉石般。
如今真正见其人,闻其音后,她才知晓什么叫风华绝代,高贵端庄,不可亵渎。
即便被囚于佛塔之上,素衣散发,全身一点脂粉与首饰都没有,容貌憔悴苍白,可却依然改不了那自骨子中散发出来的风华气质。
檀香缭绕间,越无咎已满脸是泪,他快步上前,猛地跪倒在了母亲脚边。
“母亲,是我来晚了……”
“阿越,我的阿越,我可怜的孩子……”昭音公主将少年紧紧搂住,颤抖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发丝,泪如雨下间,几乎是难以自持:“母亲在佛像下日日为你诵经祈祷,你却极少来母亲梦中,你可知母亲究竟有多想你,还以为此生此世再也见不到你一面了,上天垂怜,母亲今日终是能再见我儿一眼了……”
那悲戚的泣声在佛塔上回荡着,连施宣铃听了都心头一酸,不禁红了眼眶。
昭音公主的嗓子曾在后宫的勾心斗角中染毒受损过,即便后来治好了,也一直带着一些低沉嘶哑,宛如冷冽入骨的玉石。
可这独特的嗓音,配上她那卓然的气质,竟愈发显得她清冷高贵,神圣难侵。
施宣铃原有的几分忐忑,在见到昭音公主的这一刻尽数消失,或许因为她是阿越的母亲,而阿越身上又有着许多同母亲相似的地方,这令施宣铃望着昭音公主,反倒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又因为他们母子情深,生离死别后的再度相聚,流淌在这佛塔上的浓浓母爱,令她也不觉想到了自己的阿娘。
与此同时,稍许平复下来的昭音公主也抬头望见了施宣铃,她几乎瞬间就猜出了她的身份。
“阿越,这是……这是那位随你一同被流放的施三小姐吧?”
越无咎回头望了一眼施宣铃,没有丝毫犹豫,向昭音公主点点头,郑重地介绍道:“是,她是我的妻子,施宣铃。”
知子莫若母,他这一句“妻子”,便叫昭音公主立时明白眼前的少女在儿子心中的份量了,她泪眼朦胧地望着施宣铃,心中也柔软一片,向她招招手:
“好孩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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