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铃,你喜欢我吗?是当真愿意……嫁我为妻吗?”
施宣铃一怔,想也未想道:“真的真的,怎么又开始问这种问题了?”
她茶色的眼眸里似乎映出了少年那颗不安的心,她只觉今夜的他奇奇怪怪的,好像格外……患得患失。
所以才会大半夜地摸上她的床,才会一直抱着她不放,一直埋在她脖颈里咬来咬去,就像只找不着家,彷徨不安的小猫一样。
施宣铃仰面望着这样的越无咎,一颗心不自觉就柔软下来,她抚上他高挺的鼻梁,最终将手指落在他薄薄的双唇上,动作与语气都带着安抚之意般:
“那件绮梦嫁衣不是还带来了吗?我们不是还要去佛塔上见你母亲,在她的见证下正式完婚吗?”
“是啊,嫁衣都带来了,你注定会嫁给我,做我的妻……”
越无咎喃喃着,像是安心了些,却又似魔怔了般,不断翻来覆去地念叨着这几句。
施宣铃心头一酸,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一起捧住了少年微微发热的脸颊,她认真地看着他,试探性地道:
“阿越你今夜是怎么了?怎么一副患得患失,心神不宁的模样,是不是因为陛下发怒,不愿重审越家一案?你别急,我们一起想法子,日后总能还你父亲,还越家上下一个清白的……”
提起越家的案子,越无咎的眸光又是一黯,施宣铃这才惊觉自己又触及了他的伤心事,赶紧捧住他的脸,对着他那双绯薄好看的唇轻啄了两口,看到他肩上那只小灰猫摇了摇尾巴,恢复了些许活力后,这才转了话锋道:
“还是我二姐同你说了些什么?叫你心烦意乱,辗转难眠……”
“没有。”
越无咎轻轻打断了施宣铃,伸手将她一把搂入怀中,从后方环住她纤细的腰,下巴抵住她肩头。
“她说什么我都不会理会的,她与我如今已是形同陌路,再无纠葛。”
他显然不愿再多谈及施宣铃口中的那位“二姐”,只用一双手臂将施宣铃搂得更紧了,像是要将她揉入自己骨血中一般。
“小铃铛,你快睡吧,我抱着你就好了,抱着你我心里就踏实许多……”
夜幕沉沉,月冷风清,帘幔上的串珠泛着柔和的薄光,越无咎不知盯着那珠子看了多久,直到怀中人彻底睡熟后,他才悄然起身,站到了衣柜前。
衣柜里放着施宣铃从驿馆中取回来的所有行李,其中自然也包括那双——
他母亲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绣着紫荆花图案,当年被他转手送给了阁楼里那位“三妹妹”的鞋子。
他跟宣铃的行李都是他一人收拾好的,自从他跟她同住澜心小院,有了一个新的小家后,他就学会了很多生活技能,从最初那个锦衣玉食,什么也不会做的“世子爷”,变成了如今洗衣做饭,打扫收拾样样拿手,能将自己的“小妻子”照顾得井井有条,什么也不用她操心的“十好郎君”了。
这趟领旨重回皇城,他将自己与宣铃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而那双别具意义的紫荆花鞋,自然也从云洲岛上漂洋过海,被他一路带到了皇城里。
少年举着灯盏,站在衣柜前,几乎没费多少功夫,便从行李里翻出了那双绣鞋。
鞋面曾经受过磨损,还是他跑去隔壁找织织学了针线活,熬了许多个晚上,才一针一线地又将鞋子修复好的。
如今再度将这双绣鞋拿在手中,越无咎久久凝望着,心神一时都有些恍惚了,他耳边似乎又回荡起当初在施家门口,无意听到的少女那番“惊天动地”的表白——
“我没有念二姐那么多书,不会咬文嚼字,但我知道,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越世子,此生此世,非他不可。”
“不管他变成什么模样,沦落到什么境地,我都不会嫌弃他,抛下他,我愿跟他祸福相随,苦乐同当!”
“在我心里,云洲岛不苦,只要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天下之大,皆可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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