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为他们勾勒出了一层金边,微风扬起了他们的衣袂,他们贴得那样近,那样亲密不离,几缕长发似乎都缠绕在了一起,天地间好像就剩下了他们两人,无论是谁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意气飞扬的少年郎,灵秀无双的小姑娘,那脉脉流淌在他们之间的动人情意,任是谁见了都得由衷地夸上一句,这是多么般配的一对少年夫妻啊。
在他们后面,还有一个紫衣少年单独骑着一匹马,他轻转着手中的一把折扇,潇洒风流的姿态也引得城中不少姑娘窃窃私语,却是无人窥见他眼底的一抹落寞,旁人都在看他,他却只望着前方那对同骑一马的身影,嘴边虽然也挂着笑意,却又带着几分令人难以察觉的怅然。
盛都城许久都没有这样热闹过了,百姓们欢呼雀跃着,唯有一道身影站在天阙楼上,死死瞪大着一双眼眸,望着人们交口称赞的那对“少年夫妻”。
她呼吸急促,面白如纸,只觉自己浑身血液都似乎凝固了一般,不尽的委屈与不甘汹涌地漫上她的心头——
凭什么,凭什么是施宣铃?凭什么她可以占有她的阿越,可以在他怀中笑得像春日的花朵一样,明明她什么都不会,什么也没做,就白白沾了阿越的光,风风光光地回到盛都城,受尽了百姓的欢呼与拥戴,享受着阿越为她带来的这份荣耀!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因为她占了个“女眷”的名头,成了阿越名义上的“妻子”,可这方位置,原本,原本就应该是属于她的!
“小姐你快看,世子骑马要过来了,还有三小姐,三小姐竟然也回来了……”
衡儿的话在耳边响起,施宣琴咬住唇,忽然看向手中那半块绣着明月与古琴的帕子,她计上心来,瞅准时机,趁着越无咎骑马即将经过天阙楼,没有丝毫犹豫地便松开了手,将那半块帕子直朝着马上的少年郎扔了下去。
手帕飘入风中,连老天爷都要帮她,时机刚刚好,这意义非凡的半块手帕,载着她的一腔痴情,竟恰巧叫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接了个正着。
“阿越!”
她心口狂跳,终于,坐在马上的那个少年抬起了头,遥遥望见了站在天阙楼三层的她。
“阿越,是我,是我啊……”
施宣琴激动无比,在心中不住呼唤着,穿过茫茫人海,他向她投来的这一眼,险些叫她绷不住哭出声来。
这隔着千山万水,隔着白云苍狗,这只在她梦中出现过的一眼啊。
他终于看见她了,无尽的委屈霎时涌上了她的心头,她的意中人终于回来了,她多想扑进他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向他诉说她对他的思念,诉说家中正逼着她与安郡王来往,她身处其间的种种辛酸与不易……
“阿越……”
施宣琴站在天阙楼上,泪眼朦胧,下方骑在马上的越无咎却皱了皱眉,他怀里的施宣铃也跟着抬起头,有些惊讶地道:
“二姐,是二姐,她怎么在……”
“这要用猜,挑了这么个位置,当然是等着见她的心上人了!”钟离笙在后方一声笑道,他骑马上前,一眼窥见那半快手帕上明月与古琴的图案,又听到施宣铃唤出的那声“二姐”,心中顿时一片了然。
他自然是听闻过越无咎曾被退婚的那档子事儿,也清楚地知道原先要随越无咎一同被流放到云洲岛的那个“女眷”,并不是施宣铃,她不过是代姐流放,做了个替嫁的“冤大头”罢了。
所以那时他前去澜心小院,才会故意调侃越无咎与施宣铃是“假夫妻”,没拜堂没成亲的,未必还真睡过不成?
眼看如今天阙楼下,越无咎握着那半块从天而降的手帕,脸色难看至极,钟离笙不由乐了,紫衣一拂,握紧手中的扇柄,指了指越无咎,颇有些幸灾乐祸地道:
“喂,老越,你的情债来找你了,啧啧,这佳人掷香帕,凭栏泪眼望,你还真是艳福不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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