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层悄寂无人,一片幽深空旷间,只有轮椅转动过的细微声响,施宣铃紧跟在凤殊行身后,不知绕了多久,才终于在一间暗室前停在了。
才一推开门,施宣铃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彻骨的寒气扑面而来,这竟然是一间巨大的冰室。
她一步步踏入其中,只见轻盈的白纱垂下,层层叠叠地围了一圈,遮掩住了她的视线,只能隐隐约约瞧见里面放着些什么。
轮椅转动,施宣铃又随凤殊行走近几步,却是瞳孔骤缩,猛地吓了一跳——
“这,这……这里怎么冰冻着这么多人啊?”
是的,白纱遮住的竟是无数道站立的人影,不,确切来说,应当是一具具冰冻僵硬的尸体!
施宣铃倒吸了口冷气,满眼不敢置信,轮椅上的凤殊行却轻声一笑:“你将白纱掀开,走进去看仔细一些,你要的答案就在里面。”
施宣铃望了眼凤殊行,见他不像玩笑的模样,这才定了定心神,慢慢掀开白纱走了进去。
透骨的寒气缭绕在她身侧,她浓密的长睫颤了颤,定睛望去时,整个人竟霍然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师,师父?”
没错,这里面站着的并非活人,也非冰冻的尸体,而是无数个鲜活灵动的玉雕,那一颦一笑,皆栩栩如生,再逼真不过,婀娜多姿的身段,绝美动人的面容,施宣铃是再熟识不过了!
“这,这些白玉雕刻的人,不正是,不正是……我的师父宛夫人吗?”
“是的,正是岛主夫人,宛青林。”轮椅上的凤殊行淡淡回答道。
施宣铃站在缭绕的寒气间,浅色的一对眼眸往那些玉雕身上转去,仍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之中。
更准确来说,这些玉雕不是她如今熟识的师父,而是……更年轻时候的宛夫人。
明媚粲然的少女,似天边最绚丽的一道霞光,有手持神弓的飞扬,有倚窗而坐的浅笑,也有双手叉腰,娇俏蛮横,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可谓是喜怒哀乐,应有尽有。
一个个玉雕放置在冰室中,是那样惟妙惟肖,生动鲜活,令人似乎能跨过光阴长河,一眼窥见当年宛夫人少女时期的动人风采。
这雕工出神入化,每一处细节都那样逼真而细致,似乎饱含着雕刻之人无尽的情意一般,令施宣铃一时间都看痴了。
她行走其中,一一望去,寒玉夺人心魄,缭绕的白气间,她不知不觉往深处走去,最终竟然看见了一身火红的嫁衣——
当真没有想到,在这冰室最深处,摆放的最后一个玉雕,竟赫然穿着一身明媚如霞的嫁衣!
那美貌倾城的新娘,嘴角明明是上扬的,可是双眸却盈着泪水,似乎带着不尽的哀戚,又像是被深锁囚笼,再也出不去了一般,哪还有先前那些玉雕身上的神采飞扬。
这样清冷忧伤的面容,这般孤寂孑然的气质,才是施宣铃真正熟识的那个“宛夫人”。
锁在笼中的白狐,垂首落泪,不尽哀伤,仿佛是这浩荡天地间,一缕最孑然无依的孤魂野魄。
施宣铃怔怔地望着眼前身穿嫁衣的“师父”,心弦震撼间,久久难言,她指尖微颤,目光挪动下,这才发现这玉雕旁边,竟然还坐着一人。
还是一个男人。
他周身被寒气包围着,俊眉秀目,气质清朗,宛若明净的山水一般,抬眸间自得一片怡然春色。
只见他目光含情,凝望着身侧的新娘,似有千言万语要诉说,可却终究止于唇间,归于心底,化为青烟。
那目光太情真意切,也太缱绻动人,令施宣铃都忍不住呼吸一颤,恍惚地走近细细端看,可忽然之间,她像发现了什么般,瞳孔骤缩,后退一步,一股无名寒气自脚底窜起,她颤抖着手指向那男人,骇然惊呼道:
“这,这个不是玉雕……这是个真正的人,一个早就死掉的人,这是一具被冰封住的尸骨!”
少君骑海上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百发小说网http://www.baifabohui.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