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无咎疑惑不解,施宣铃此刻却无暇回答,只是继续双手结印,一边紧盯着四方鼎的内壁,全神贯注地学着上面浮现的咒术。
越无咎也循着施宣铃的目光望去,却没有在那四方鼎的内壁上发现任何东西,很显然,他根本看不见那血气弥漫间显现出来的玄机。
而四野的风却愈急,寒意愈甚,天地间竟隐隐有风云变色之势,鼎中异光闪烁,高台也随之晃动起来,一切都越发匪夷所思起来!
远处似乎传来了长啸之声,越无咎与钟离笙扭头望去,同时变了脸色:“怎么回事?难道是那头白鹿又跑回来了?”
——
山间云雾缭绕,溪水潺潺,灵气充盈,一派安宁祥和,仿佛世外仙境一般。
竹林深处,大片的结颜花随风摇曳,清脆的鸟鸣之声在屋外响起,那绚丽斑斓的羽毛如梦似幻,这是青黎大山中才存在的千黎鸟,稀少珍贵,乃传说中的火凤之后,在世间早已灭绝,唯独蝶族中还尚存一脉。
这些神鸟以结颜花为食,水榭外,一个少年站在花丛前,正有一只千黎鸟飞来,他忙将几片花瓣放在手心,那千黎鸟发出清脆悦耳的叫声,似通人性般,果然扇动着翅膀,稳稳地落在了少年掌心之中。
这少年眉目如画,生得昳丽无比,终于脱下了脸上的古铜面具,正是随裴世溪一道回到青黎大山中的小陌。
他摊开手心,一边看千黎鸟低头吃着那几片花瓣,一边情不自禁地伸出了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千黎鸟绚丽的羽毛。
不知怎么,这样灵动美丽的鸟儿,竟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耳边似乎也传来了那清越的铃铛声,小陌望着掌心之中的千黎鸟,长睫微颤,呢喃道:
“你的伤怎么样了?那朵七雾结颜花,我快为你种出来了,你在云洲岛上……过得还好吗?”
溪水潺潺,云雾缭绕,水榭里,两人正在对弈,一头雪狼乖巧地蹲在旁边,自己用爪子玩着一个毛线团子,不时伸出舌头舔上两口,哪还有往日在镇抚司大牢里咬人的那副凶狠模样啊,反倒像只憨态可掬的大白狗子似的。
“所以说,大巫,您也不知凤楼的来历?族中也没有任何关于凤楼的记载?”
缭绕的檀香中,裴世溪落下一子,抬起头来,望向对面须发尽白的老者。
坐在他对面的,正是这一任蝶族的大祭司,族长歧渊。
裴世溪此趟回了青黎大山,原以为能查出凤楼的来历,可哪知他翻遍了族中数百年来的记载,皆找不到同“凤楼”二字相关的任何线索。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如果族中没有记载,凤楼与他们一族毫无干系,那为何那位凤楼主人的手腕上,又会出现他们族中特有的火凤图腾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凤楼的来历到底是什么?
裴世溪正暗自思忖时,对面已传来一道低沉缓慢的声音:“吾不知凤楼,闻所未闻,但是,你画像上的这个小姑娘,我却是识得的。”
棋盘旁放着一幅画,画中的少女巧笑倩兮,雪肤浅瞳,站在一片结颜花前,手腕上的铃铛随风摇晃,灵动得不可方物,正是裴世溪亲笔描绘出来的“施宣铃”。
族长岐渊双眸沉静,看向那画中的少女,似叹非叹:“这孩子,如今都这般大了,却还跟小时候一样,浑身上下透着股机灵劲儿,笑起来两只眼睛就弯弯的,跟天上的月牙似的,看来这些年她心性未变,还是曾经青黎大山中的那个小铃铛……”
裴世溪指尖一动,越听越惊,一颗棋子滑落下来,他按捺不住心中激动:“大巫,您当真认得这画中的少女?”
族长岐渊一抚白须,双眸看向虚空,似乎遥遥望见了故人一般。
“自然识得,因为她母亲,正是我的徒儿,扶瑛。”
这句话不轻不重,却才落下尾音,裴世溪便已陡然站了起来,倒吸口气,满脸不可置信:
“大巫,您是说……这丫头是,是神女扶瑛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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