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翻涌,晨雾缭绕,澜心小院里,越无咎悠悠醒转过来。
他按了按额角,慢慢坐起了身,脑袋仍隐隐作疼,许多支离破碎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那时在山上,他手持妄心长剑,指着地上的瞿兵长,胸膛热血沸腾,狂态隐现,自己都难以控制体内那股乱窜的真气!
他,他……是将人杀了吗?
越无咎低下头,有些无措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为何他全无印象了?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他难道又像之前那一夜一样,走火入魔了?
千头万绪,正纷乱如麻时,门忽然被一只白皙的手推开了,越无咎耳边乍然响起少女惊喜不已的声音:
“小舅舅,你醒来了!”
他抬头望去,那推门进来的人正是枫舟公主,她身后还跟了一个高大的男人,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
“沈……沈千钧?”
那高大冷峻的男人,正是他在山上救下的那个沈千钧!
越无咎没料错,当时在山上他的确气血攻心,真气乱窜,一双眼睛都血红了,再度走火入魔,连枫舟公主都瞧出他的不对劲,害怕他伤到自己,上前想要阻拦他时,他却失了理智,不管不顾地朝她挥下长剑,危急之际,还好——
闻晏如率兵及时赶来了。
是的,沈千钧因为替一帮洗玉奴出头,在矿区拥有极高的威望,当时瞿兵长几人带走了他,剩下的罪奴们都觉得不对劲,担心他出事。
有几个机灵的便在其余人的遮掩帮忙下,冒险溜出了采玉场,及时找到了正在操练士兵的闻晏如,将一切事情都如实告知,闻晏如这才率兵赶去,恰好阻止了走火入魔的越无咎,救下了险些被他一剑刺伤的枫舟公主。
气血逆转间,越无咎也昏迷了过去,躺了一夜这才苏醒过来。
“我,我有没有伤到你哪里?”越无咎听了全部的过程后,第一反应便是看向枫舟公主,下意识地伸手想要触碰她。
少年的语气中满带着歉意,又有些无措:“对不起,我,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
“不要紧的,小舅舅,我一点都没受伤,只要你没事就好,练武功的偶尔出个岔子也不奇怪,我自己也是习武的,才没那么金贵呢,你说是不是?”
枫舟公主看出越无咎的愧意,想也不想地就隐瞒下了自己被他一掌击出,口吐鲜血的事实,反而不住温声宽慰他,那副大气洒脱的模样,令越无咎眸光一怔,心头也跟着一暖,他终是扬起了唇角,与枫舟公主相视而笑。
“对了,还有那几个坏东西,你也放心,他们全都交给了闻将军,矿场贪污一事,他自会处置的,倒是这位沈大哥……”
枫舟公主身子一侧,扭头看向那端着汤药的高大男人,向越无咎解释道:“他一直在院里帮你熬药呢,怎么也不肯走,说想要当面向你道一声谢。”
越无咎有些怔然,那沈千钧却走上前来,将药碗放在了桌上,二话没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越无咎一惊,差点翻下了床,“沈千……沈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那沈千钧却摇摇头,反而直接往地上重重磕了个头,他低沉的声音在屋中响起:
“我不能死,我还要活着去见我女儿,越世子,我欠你一条命,日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吩咐一句就是了,赴汤蹈火我也替你去办!”
说完,他又重重磕了个头,那响声听得越无咎心惊肉跳,他赶紧下床要将人扶起,那沈千钧却已经起身,紧抿双唇,转身而去,利落地出了门,头也未回。
越无咎扶了个空,神情一僵,旁边的枫舟公主却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人还怪好玩的,是条硬汉,合我脾性!”
越无咎也不由失笑摇头,可忽然间,他脸色又一变,想到了什么般:“对了,宣铃呢,她回来了吗?”
枫舟公主道:“没有啊,她跟阿笙不是进了云城吗?一直没回来,也不知去哪了……”
“一夜都没回澜心小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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