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豫白胸膛起伏着,在裴世溪即将爆发的前一瞬,他终是扭过头,对上了裴世溪冷若冰霜的一双眼眸,在灯下字字清晰地道:
“火凤明王在上,贺兰一族誓死效忠,百年盟约,不死不休。”
他们蛰伏幽州数百年,扎根至今,早已成为幽州第一世家,兰氏的名头响彻东穆,可又有几人知,此兰非彼兰,真正的全称当是贺兰——
复姓,贺兰。
这个早该在数百年前就消失在东穆国土上的前朝皇亲贵胄。
“若非奉大祭司,我们这一小支旁系不可能留存至今,你放心,前面的路我知道该怎么走。”
兰豫白在裴世溪的注视下,忽然伸出了手,竟毫不犹豫地脱去了外袍,将雪白的里衣重重一扯,露出了自己一大片白皙精壮的胸膛——
在那胸口之处,赫然显露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火凤!
烛火摇曳间,兰豫白重新坐到了裴世溪的身前,他抓住了他的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按在了自己胸口处,按在了那一处火凤图腾上。
裴世溪略有挣扎,却感受到了兰豫白灼热的目光。
他注视着他,而他的掌心也感受着他那温热而有力的心跳。
两人四目相对,兰豫白平静的面容下却似有烈火燎原,他喉头滚动,终是一字一句,坚定不移地道:
“你听清楚了,无论发生何事,幽州贺兰氏,将永远忠于你奉氏一族,与尔同在,携手同行,刀山火海,万死不辞,这一点,永不会变。”
——
清晨薄雾缭绕,风掠长空,一辆马车驶在山道之上,正是离开皇城,返回幽州的兰豫白与宁玖娘。
“我们这一走,又不知多久才能再见到阿母了,她独自在那佛塔之上,多难熬啊……”
马车里,宁玖娘面色苍白,唇无血色,一想到佛塔上的昭音公主,便忍不住泪光闪烁。
兰豫白将她揽在怀中,柔声安抚道:“别多想了,年关时我们不就又能回到皇城,去佛塔上见母亲一面了吗?还有阿越呢,他也会回来了,你要保重好身子,到时不是还要为阿越做那道翡翠冰糕吗?”
“对,还有阿越,我还得等他回来,亲手给他做翡翠冰糕……”
宁玖娘拭去泪水,看向兰豫白,长睫颤动着,“你说得对,我还得撑住身子,我不能倒下,我还没有找出陷害越家的幕后真凶呢……”
兰豫白双唇翕动,想说些什么,却终究对着眸中燃着灼灼信念的宁玖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只能拍拍她的肩头,安抚道:“别多想了,睡一会儿吧。”
宁玖娘点点头,慢慢闭上眼眸,还没将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外面已传来一声巨响,烟尘滚滚,骏马长嘶,她心头一惊,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时,兰豫白已搂过她,在电光火石间跃出了车外。
“你们是什么人?劫道的吗?”
一群黑衣人将马车团团围住,刀剑森然,车夫与几个随从已当场毙命,血水顺着山道一路流下,触目惊心。
风掠四野间,兰豫白将宁玖娘紧紧护在怀中,目光凌厉,一一扫过那些杀气凛然的黑衣人。
他眼皮跳动着,心中其实早已升起一股直觉,他知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了,也知他们是为何而来。
只是他不能明言,还得故意说他们是“劫道”的,以此来误导宁玖娘。
只可惜宁玖娘并不傻,她望着将他们团团包围住的黑衣人,屏住呼吸,凑到兰豫白耳边道:“是不是魏皇后派来的杀手,她知道我们在查越家的案子了,所以想要杀人灭口?”
兰豫白抿紧双唇,目光扫过四周,一语不发。
果然,那些黑衣人的目标正是宁玖娘,刀光剑影间,他们直朝她而去,招招狠厉,分明想置她于死地!
若没有兰豫白全力护着她,恐怕她早成为这帮人手中的刀下冤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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