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沉甸甸了,这把溅星弓的分量,太沉甸甸了。
少女深吸口气,终是问了出来:“师父,我有一个疑问,这把溅星弓是你故友之物,显然对你十分重要,那你为何,为何不将这神弓……传给少岛主呢?”
宛夫人的神情一凝,眸光陡然黯淡下去,施宣铃也反应过来,连忙摆手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师父我忘了,我曾经答应过你,不在你面前提少岛主的,可是,可是我实在是奇怪,这样重要的宝物,为什么不传给……”
“他用不了。”
宛夫人幽幽打断了施宣铃,脸上也未显露出愠怒之色,只是轻轻解释道:“这对挽月弓与溅星弓,都只能传给女子,包括我的神箭术法,都不传男人。”
神弓以特殊材质所制,里面掺杂了至阴灵石,而神箭术法,也是专为女子所设,尤以处子之身最为适合催动,如此方能将这神弓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在宛夫人心中,施宣铃既是她同族之人,体内还流着罕见的至阴之血,有着得天独厚的学武天赋,如今也依然是完璧之身,不曾与越世子真正大婚圆房,这不正是继承这把溅星弓的最佳人选吗?
“况且,哪怕这神弓与术法能够传给男儿,我也不会交到阿笙手上。”
宛夫人忽然冷了目光,幽幽道:“这辈子,我都不会将任何东西传给他。”
“为,为什么?”施宣铃本来听了宛夫人的解释,只当是因为钟离笙不该是个男儿身,才会错失这等宝物神功,可却没想到宛夫人竟会这样说。
她本想要接过那把溅星弓的手又顿住了,一时停在了半空中。
“因为他不配。”
短短五个字,施宣铃脸上的神情却僵住了。
宛夫人却是闭上了眼眸,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
不是钟离笙不配,确切来说,是钟离一族不配,她生下钟离家的孩子已经大错特错,还怎能将族中圣物传给钟离氏的后代呢?
然而这个中缘由,施宣铃又怎会知道?她只是听着宛夫人这个冷漠的回答,见到她这副决绝的模样,忽然间觉得……钟离笙有些可怜。
她甚至第一反应是,还好这家伙去了姑墨国,不在这里,没有听到他母亲这番无情的话语,否则他那颗心该有多痛啊?怕是吃上再多的花蜜糖,也甜不回来了吧?
然而那花蜜糖,他又再也吃不到了。
脑子里越想越乱,施宣铃一颗心也不由沉了下去,忍不住开始同情那只紫色小鲨鱼,她又看了看眼前的宛夫人,鬼使神差间便想帮钟离笙说点什么:
“其实少岛主看似桀骜不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可是他却最在意师父您了,只要您对他好一点点,他便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毕竟您是他母亲,是他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都说母子连心,血浓于水,可师父您对我,都比对少岛主要好上许多,我有时候觉得少岛主,真的很可怜,不知道师父为什……”
“不要再提他了,我不想听。”
宛夫人冷冷打断了施宣铃,她背过身去,努力抑制住体内翻涌的气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背对着施宣铃,一字一句地哀伤开口:
“他的确可怜,但要怪只怪他,今生不幸,偏偏是钟离羡的儿子,又偏偏有我这个母亲。”
——
清晨薄雾缭绕,风中都带着些微凉意,第一缕阳光照在了凤楼的牌匾上,可今日凤楼却破天荒地没有开门做生意。
第九层的暗室之中,白发少年坐在轮椅上,摩挲着手中的嫁衣,垂眸查看着上面损毁的情况,他对面的全叔一脸心疼,喋喋不休地念叨着:
“少主别看了,我都仔细检查过一遍了,这次是老奴失算了,不该贪图钱财,让那丫头试穿一次这绮梦嫁衣!”
“明明让她留在原地等我,她倒好,穿着这嫁衣到处乱闯,弄脏了衣服不算,还被藏书阁射出的飞箭划破了裙角,这可是碧海水纹锦啊,少主费了多大力气才弄到这点布料的,这回咱们凤楼可是亏大了,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该做他们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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