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越无咎一个飞掠上前,将施宣铃一把卷入怀中,背上的妄心长剑应声出鞘,剑光如虹,在少年手中舞得滴水不漏,将那些袭来的暗箭一一击落。
那边裴世溪也是猝不及防,瞳孔骤缩,袖中铁爪陡然伸出,寒芒四射中,利落地挡住了自四面八方袭来的箭矢。
暗门如墙,飞箭似雨,出也出不去,逃也逃不掉,三人莫名其妙间,便被困在了这间杀机重重的密室里。
一切果然如全叔最开始所警告的那般:“这第九层可是遍布机关,暗藏密室,危险重重,若是不守规矩,毛手毛脚的,误触了机关,伤到自个儿,甚至在这丢了性命,都是你们咎由自取,别赖上咱们凤楼!”
裴世溪一边抵挡着无穷无尽射出的飞箭,一边咬牙道:“该死,这个鬼地方,我早就说了这是家黑店!机关比镇抚司的大牢设得还要多,究竟是卖嫁衣的,还是诓人进来活宰的!”
——
青林苑里,檀香缭绕,桌面上铺开着一张张扇面,宛夫人手持画笔,在扇面上仔细勾勒着一片远山秋景。
春夏秋冬,四季之景,她已然画到了深秋时分,一笔笔描绘的皆是心中那方遥远的家乡。
除却思乡之情外,她也在思念一个人。
那个孩子去了姑墨国,归期未定,他一向惯用玄铁折扇,她便精心画了这些扇面,只是她知道,这些折扇都不会送出去,只会被她藏进柜中。
身上的毒性因为施宣铃送来的药,得以压制了不少,可她仍旧不敢去想他,也不愿在他面前流露半分母亲的爱意。
毕竟这个孩子,复姓钟离,她与他父亲的结合已经是大错特错,生下他更是错到无可挽回,她又能用何种心情去爱他呢?
背叛族人,背弃信仰,背井离乡,她这一生,实在错得荒唐可笑,只能将自己困于这座海岛之上,了此残生。
扇面上笔墨蜿蜒,逐渐显露出一片朦朦胧胧的山光秋色,宛夫人凝视着画作,又在手边的砚台里润了润笔尖,正要继续勾勒一片落叶时,一个白衣侍女匆匆跑入了大殿中,凑近她耳边一番低语。
滴答一声,浓黑的墨汁掉在了扇面上,好好一幅画作彻底毁掉。
宛夫人声音微微发颤:“你是说他们,他们……去了凤楼?”
——
四道暗门围住的密室里,一地箭矢散落,檀木书架也被冲击得七零八落,地上更是躺了两道人影。
正是昏迷过去的越无咎与施宣铃。
当那一波波暗箭射完后,四处又飘出了迷烟,好巧不巧,越无咎与施宣铃站的位置,直接迎向了最猛烈的一阵迷烟,而裴世溪在他们后方,见状赶紧掩住了口鼻,所以吸入的迷烟最少,也最先苏醒过来。
他此刻扶着书架,铁爪撑地,眼前仍有些发晕,却晃了晃脑袋,竭力保持清醒。
这迷烟果真有些厉害,能让人眼前见到无数幻影,失了心智,他不能再耽搁下去,得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鬼地方才行!
想到这,裴世溪艰难地起身,正想寻找机关打开暗门时,目光却瞥到了地上昏迷不醒的两人。
确切地说,是昏迷不醒的越无咎。
这难道不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吗?
有些念头蠢蠢欲动地冒了出来,若在这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动手,便能彻底了结越无咎的性命,以绝后患。
与其苦心试探,摸不清虚实,留个隐患在这里,倒不如先下手为强,至少一个死人于他而言,是不会再有任何威胁的了。
斩草要除根,既然动了越家,便索性动到底,连这唯一的血脉都不要再留了,免得心中忐忑,寝食难安,日后再横生枝节。
无论任何人,都不可以挡他的路,族中大业势必要在他手中完成,要怪就怪越无咎命薄,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是越家的后代!
裴世溪眸光一沉,看向地上昏迷的少年。
反正他们三人被困在这密室当中,机关诡谲,发生任何意外,都可以推脱给这座古里古怪,危险重重的凤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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