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玉竹居回去后,闻晏如辗转反侧,久久难眠,一闭上眼,就是少女弯腰在他身前,露出的那截雪白脖颈,又或是那双纤细柔软的小手,重重按在他胸膛前的模样。
体内仿佛有股无名邪火在游走着,左右睡不着,闻晏如索性坐起了身。
许是错觉,他起身的瞬间,竟然又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幽香——
那是季织月头发的香味。
头发?
闻晏如似有所感,低头余光一瞥,竟发现自己衣领间,果然缠住了几丝长发。
这应当是当时季织月不慎摔倒,扑到他胸前时缠在他身上的头发。
去了一趟玉竹居,竟然还能带回几根女人的头发来,闻晏如小心翼翼地扯下那长发,轻轻握在了手中,借着窗外洒进的月光,低头怔怔看了许久。
发丝幽香萦绕,不知怎么,他手心竟然忍不住发烫。
这样的感觉实在陌生,少年心烦意乱,终于,他深吸口气,不愿再胡思乱想,抓起那头发便想直接扔到地上,却又将手堪堪停在了半空中。
鬼使神差间,意识仿佛都不受自己控制了,他不知怎么想的,径直从床头柜中抽了一本书出来,随手摊开,屏住呼吸,做贼心虚一般地将头发夹在了书中。
做完这一切,那张清冷似雪的面孔才长长舒了口气,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只是辗转反侧间,仍旧睡不着,总觉燥热难安,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阖了下眼。
不睡还好,这一睡竟直接梦到了……许多不可言说的东西。
那样混乱颠倒的一个梦,做了太长太久,闻晏如从没有这么累过。
海上旭日初升,晨风微拂,从来自律克己的少年将军,这天却破天荒地睡过了头,他不知挣扎了多久,才满头是汗地从梦中清醒了过来。
海风掠过窗棂,他却在床上呆呆地坐了许久。
“怎,怎会如此?”
从来清心寡欲,不曾有过这般经历的少年将军,又是手足无措,又是羞窘难言,却在这时,脑海中闪过了许多令他难以启齿的画面,他呼吸渐重,终于,一只手难堪地捂住了脸,他闭紧眼眸,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痛斥自己:
“闻晏如,你简直卑鄙下流,龌龊无耻,不配为人,罪该万死!”
*
有人一夜思乡,有人一宿旖旎之梦,也有人彻夜不休,忙活到天亮之际,总算完美复刻出了那把枢密库的钥匙。
季织月匆匆洗漱一番后,拿着钥匙便要出门去找施宣铃,却忽然听到门外响起一声——
“季姑娘,你醒了吗?”
季织月呼吸一窒,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钥匙,真是好险,差点被撞个正着!
她做贼心虚地结巴道:“我,我刚起床,还没穿好衣裳,你不要进来!”
“好,我……我不会进去的。”
那个声音深吸口气,仿佛欲言又止,季织月心里忍不住慌张,莫不是她昨夜的行径被识破了?
“小,小晏将军,你一大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门外静了静,那个清冽的声音终是道:“我想给你送两盒鱼胶,是云洲岛上很稀有的一种鱼胶,据说对女子有极好的滋补作用,尤其是……还有明目之效。”
“你的眼睛,不是有些毛病吗?云洲岛上的鱼胶,说不定能缓解你的眼疾,若是效果好,我便长期送来给你服用,季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因为昨夜那个不可言说的梦,他自觉又欠她一笔,如今心中充满着愧疚,只想早日还清对她的欠债。
这不,一大早便巴巴捧着这两盒鱼胶上门了,若是她能收下,他昨夜梦中对她犯下的罪孽,也便能稍许减轻几分了。
这份不可为人道的心思,实在是折磨着他,他素来正直,清风霁月一辈子,何曾如此亏欠过别人?
少年却不知,一门之隔,他在这边心事重重,忐忑不安的同时,门后的季织月却也久久怔住,握着那把自己伪造的钥匙,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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