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窗对桌是一位二十许的青年,长相尚属英俊,只是眉宇间愁绪深锁神情低落,时而猛灌一口酒也不知吃菜,此时已微有醺意。
坠月公子,情场失意,虽贵为城主公子,奈何许家小姐从不曾给予颜色。许父与城主相较于微末,多年患难与共,情谊不输兄弟,是以不好用强,可怜坠月公子一片痴情,徒惹伤心罢了。酒客们低声的议论,传入莫一凡耳中。
这些酒客议论声虽小,以莫一凡如今的修为却如耳畔轻语清晰可闻,从中得知这坠月公子,人性倒是不错,从未仗势欺人,风评不曾有劣迹,只是与许家小姐许如是从小青梅竹马,及至成年便一心牵萦相思成灾。这坠月公子,因此从不参与声色犬马,与一般二世子的纨绔之风大相径庭。莫一凡听闻如此,不由高看了坠月公子一眼,心中便有了定计。
莫一凡端起酒樽,仰首一饮而尽,口中曼吟:“因恨成痴,转思作想,日日为情颠倒。杨柳伤春,海棠带醉,同是一番怀抱。甚得新愁旧愁,刬尽还生,便知青草。自别离,只在奈何天里,度将昏晓。”
初时坠月公子尚无反应,及至莫一凡浅唱低吟,其中意境无不贴合他自己的心中所想,只是无法如莫一凡这般表达的淋漓尽致。坠月公子耳畔如闻千古绝唱,整个人陶醉其中不愿醒来。良久,方才抬头看向莫一凡,心中已是将其引为平生知己,欲要起身结交一番。
莫一凡并未看向坠月公子,其实他的一举一动,神识之中了如指掌。再饮一樽,继续吟道:“今日固蹙损春山,望穿秋水,道弃了。芳衾妒梦,玉漏惊魂,要睡何能睡好。漫说长宵似年,侬视一年,比更犹少。过三更已是三年,更有何人不老?”叹了一口气,似有无限感慨。
那边坠月公子瞠目结舌,一时如身临其境,这一阕《惜余春》仿佛便是他所处之境的完美写照,让他流连其意境之中,梦往神游,不知身处何地。
莫一凡眼角余光扫过坠月公子,依旧慢条斯理地饮酒吃菜。似已散去百结愁肠,吐出胸中块垒。此时只愿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萧索的神色一扫而空,眉宇间虽不是意气风发,眼神却是充满了对未来的渴望。人活着,总不能纠缠于过往,生活总要继续。
坠月公子,终于自梦游中醒来,径自走到莫一凡桌前,拂衣揽襟,做拱手状:“这位兄台,面生的紧,莫不是初临我们坠月城?小弟不才,忝为东道主,欲与兄台结识一番。延请兄台屈就敝府,畅饮一回,好向兄台请益诗文之妙,不知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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