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的喧嚣（一） (2-2)

那个被击倒在地的男人，玩命地伸腿蹬脚，黑色的裤管扒拉着淌血的地板，借助轻微的摩擦力，宛如杯水车薪般一顿一顿地往后撤。

但是，仍然赶不上那个疯子的脚步。

“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会怕警察？是不是觉得一旦警察来了...我们这些人就都得玩完？”他把枪口顶在男人的嘴边，轻声说，面具下的脸，笑容暧昧。

“不...您...您误会了，”男人瞪大了眼睛，眉眼急转，反应到形势不对，连忙带着笑说，“我....我绝无冒犯的意思....像您...您这样英伟的人，区区警察，怎么能....能与您匹敌呢？”

“噢？英伟？”面具下的那张脸似乎挑了挑眉，惊咦了一声，“多么美好的一个形容词，先生，你居然说我是英伟！就好像漫画书里、电影里的那些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那样！英伟！”

他的声音忽然高亢了起来，抬起手，继续说，“你居然把英雄的代名词用在了一个劫匪身上！你可真是个天才！像你这样才华横溢的一位作家，在这个平庸的地方，这样平庸地死去...”

说到这里，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是不是太可惜了呢？”

那声叹息落在男人的心间，令他心头微震，仿佛看到了一根漂浮在死亡洪流之中的救命稻草。

男人猛地睁大眼，诚惶诚恐地抓住了这一根救命稻草。

此时此刻，他再也不顾及手掌上传来的钻心剧痛，就像个奴才那样，连忙点头哈腰地说，“对对对！您说得都对！小人不才，本职工作是一家自媒体公司的责任编辑，负责整座城市所有大大小小的报道，您大人有大德，饶过小人一命，等到小人回去以后，一定会竭尽所能，燃烧生命，自掏腰包地去歌颂大人您的丰功伟绩！”

“嗬嗬，有点意思。”

戴着笑脸面具的男人把枪口移开，一手抓住了这个男人的衣领，把他吊了起来，透过面具上的两个洞口，玩味地盯着他。

带着笑脸面具的男人戏谑地说，“你这样说，我也很奇怪耶，我今天才出的道，请问...我能有什么丰功伟绩？”

“这...”男人艰难地咽了口气，“就算现在没有，但也不要紧，”他咬咬牙，就像古代将士立军令状那样大喊，“马上...马上就会有的！大人有所不知，小人最擅长的就是乱写乱编，无中生有！”

“不止是新闻自媒体公司，小人名下还有十几家经纪公司，只要您一发话，小人就会立刻联络名下的所有经纪公司，下达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动用最大的资源，刷爆所有流量平台的点击量，让您在一夜之间红遍...全国，不，全世界！”男人略显自豪地说，自以为开出了一个无法抗拒的条件。

“真是个诱人的条件啊...”戴着笑脸面具的男人击击掌，笑着说，“不过，这种事情呢，好像不需要你，我自己也能办到的呢。”

“不可能，没有流量大数据的支持，您再怎么英伟，也没有办法做到让每个人都能景仰您的英姿！”男人强撑着笑容，语气里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不服。

“各位朋友们！”戴着笑脸面具的男人没有再理他，像是随手扔掉一个垃圾那样，把这位编辑先生丢在了地上，然后转过头，对着其余的客人们大声说，“现在，麻烦你们拿出你们的手机来，一起拨打110，120，114，119...以及别的、其他的市内热线！”

“今天，就让我们的求救声，占满这座城市的所有热线！”

他环顾四周，敞开双臂，就像这座大楼的主人那样，对着他的宾客们高声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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