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能的狂怒（六） (2-1)

燃烧的天空压过水面，奔腾的火流侵入大海，一瞬之间，这片红蓝相间的世界便被一股伟岸的巨力搅成一团。

海底被掀起，天空被撕裂，交错的元素积聚在一起，时而翻滚，时而潺潺，时而横扫一切，时而辗转蜿蜒，有如漩涡，又有如河流。

无穷无尽的变化造就了无穷无尽的混沌，浩瀚而又渺茫。

创造总是与毁灭并存，死亡总是与新生并行，宇宙在这水与土、火与风的虚无之中渐渐诞生。

少年孤独地漂浮在无边无际的宇宙里，眼前忽然浮露出点点星芒，就如发光的苔藓，委婉而富有生机。

“你...你们是谁？”

他轻声地开口，对着那些漂浮的光点说。

“我就是你啊，我们都是你啊。”

光点说。

“我？什么是我？我是什么？”

他继续说。

“我..我是胆小的你啊。”

一个光点回答他，声音微弱，却又像在是用尽力气地说话。

“我是自大的你啊。”

另一个光点接着说，声音清冷。

“我是懦弱的你啊。”

又一个光点慢慢地说，声音似乎跟“胆小”的一样，似乎又有什么不同。

“我是愤怒的你啊。”

又有一个光点马上接上了话，继续说。

.....

它们一个接着一个地说，李沐静静地漂浮在虚无里，一个接着一个地听，时间像是在这一刻获得了无限延长，又像是还没有诞生。

或许，在最初始的宇宙里，生命还未出现，所以才没有时间这一个概念。

也或许，根本就没有时间这么一种东西，这个浩大的宇宙，不过是一场漫长的热学反应。

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热量换算，时间只是这个反应的一个度量衡，没有任何真实存在的证据。

所谓的降生，所谓的死亡，都只不过是这场反应里的一个个小小的进程，根本无足轻重。

反应的结果是注定的，像极了命运，或许，每个人的出生都是注定的，同样，每个人的死亡也是注定的。

命运就像是一个囚笼，它囚禁着一道又一道迷茫的灵魂，用欲望和情绪控制它们的思想，令它们遵循所谓的“自我意志”，迷失在这座名为物质世界的监狱里，循环往复，就像一个又一个不停重复的轮回。

也就是....所谓的天意，天意如此。

....

嘭的一声裂响，那根钢铸的水管整截断裂，水流激涌，发狂的猩猩发狂地嚎叫，仍没有半点欲要停止暴行的意图。

它发狂地将少年扔在地上，发狂地跳了起来，发狂地猛踩他的身体，仿佛在跳起了一支发狂的暴戾之舞。

蒸腾出的雾气越发浓烈，犹如白云落到了地上，猩猩狂舞的身姿伴随着明亮的火焰，不时地出现在白云的深处，显现在人们的眼瞳深处，人们面容呆滞，甚至一度忘了呼吸。

他们就像看到了神话中的邪神，贸贸然地下凡到人间，准备给这座世界带来莫大的灾难。

无有人可以挡得住这位邪神，人类的力量在这团邪祟的烈火面前，就像是灰烬那样的飘渺，仿佛转眼就会被风吹散，就像那个被它踩在脚下的妖怪。

恐惧与心悸就像一颗精神上的原子弹，骤然间爆破，吞天噬地的冲击波瞬间席卷全场，将人们的意识和理智焚成焦影，徒留下大片大片的漆黑，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绝望。

刹那之间，没有人再喊开枪了，人们就那样呆呆地站在原地，就像一座座僵硬的木雕，除了偶尔浮露的呼吸声，再无多余。

但是，世间永远存在着无数种可能，永远也不会缺少敢于铤而走险的人，那位即便深陷险境，但仍然守护着昏迷女孩和熊孩子的警察同志，就是其中一个。

溅射的火光，汹涌的白雾，猩猩那边打得热烈，似乎再无心思顾及周边的人类，警察同志下了一万个狠心，对着熊孩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后，一手抬起昏迷的女孩，终于迈出了勇敢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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