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女孩猛地大惊,银牙旋即紧咬,漆黑的眼珠骤然缩小。
没有任何招架的时间,也没有丝毫迟疑的机会,身体快过思维,行动高于判断,她出自本能地紧握着枪柄,止住的长枪陡直猛冲,毫无逊色地撞上了那一抹深邃的黑暗。
巨大的冲击波紧接着轰起,强烈的光芒就如一颗炸裂的燃烧弹,如火山喷发般,飞流着涌向高空,激射向四面八方,瞬间覆盖了整片苍茫的草场。
夜色溶溶,冷风萧瑟,黑白不定。
隐隐约约之间,李沐似乎看到了一颗四色的彩石忽然浮现在女孩的身前,替她挡下了一枚漆黑的箭头。
龟裂的丝纹无声地扩散,下一个刹那,彩石破碎,浓烈的白色强光分解、涣散,湮灭了一切,化成一场纷繁的光雨,从天穹上漫漫地洒落。
仿佛月亮都要被打碎了,林林散散地掉下来的光屑,似乎就是月亮的碎片那样。
天空就像一座流离失所的圣墟,孤独地漂浮在大地上,背后扛着整座无边深邃的宇宙。
那个世界似乎就这样走向毁灭了。
有那么一瞬间,李沐想要跑过去,翻身跳上防护栏,像那个女孩一样,英勇地跃向黑白交错的天空,试图去抓住她,去拯救她,就跟漫画里的那些正义英雄的跟班们那样,不怕死、不要命地冲出去,救下他的主角,那个世界的英雄。
可他还是抑制住了这种冲动,把冲动的魔鬼死死地锁在心里,把它捆得就像条咸鱼一样,动弹不得。
当一条咸鱼挺好的,整天挂着晒太阳就行了。
他自问不是英雄,也不想当英雄,他深深地知道,“正义”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玩的词语,为了捍卫人们口中的“正义”,被称之为英雄的人们,往往需要付出沉重不堪的代价。
彷徨之中,他似乎又看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一幕。
那是一个冷清的清晨,灰白色的大街,灰白色的世界,面容肃穆的人们穿着一身夜色般深重的正装,迈着沉痛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在那片灰色的草坪上,无声地哀悼。
摆在他们面前的,隔着一块冰冷的玻璃窗的,是一个半开着棺板的木棺。
木棺里躺着一个人,不大的空间里,装满了盛开的鲜花。
灯红酒绿般的颜色,映衬着那一张熟悉的、死白的脸。
然后,他被身穿制服的人缓缓推进金属构建的冰冷空间里,静默地等待着烈火与高温的灼烧。
默哀的人们头顶着灰色的天空,悲戚地对着这位即将远去的故人道别,或是久久不语。
其中有几个熟悉的身影,抢着站在最前排,发了疯地把脸贴在冷硬的玻璃板上,放声的哭号,放肆地流泪,大声痛诉着一大堆、一大堆,没完没了、没完没了、说了又说,说了又说的话。
可是,躺在花丛里的人,那个人,他再也不可能听得到了。
搁浅在玻璃窗上的那些人,她们痛彻的哭声是苍白的,她们的眼泪也是苍白的,就像那时候他们一起头顶着的那片天空,没有生机,也没有血色,死白死白的,死一样的白。
这就是做英雄的代价。
“嘁,”李沐狠狠地咬了咬牙,很小声很小声地说。
“关我什么事。”
奈何余音缠绕,心痛难平,酸痛的感觉,就像被一大堆黑麻麻的蚂蚁残忍地咬噬着心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这就是现实,这就是现实!
可曾有那种时候,你的心里会生出一种怪异的固执,就像蟒蛇吞象那样,慢慢地蚕食掉你的良心,蚕食掉你的正义,让你变得麻木不仁,变得孤僻暴戾,一边害怕着失去,一边又憎恨拥有,拥有那份无谓的...正义,无谓的...英雄情怀。
见鬼,这个世界根本不需要英雄!
“和平”与“正义”从来都只是弱者们自我安慰的词汇罢了,人类生来就是不平等的,都是自私的,都是些只会利己的动物,他们根本不需要拯救!
世界本来就是残酷的,就是弱肉强食的,所有的英雄与正义,不过是扰乱物种演变进程路上的阻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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