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曦露出了天子威仪,郑重地说道:“朕意已决!荀国公,平身!”
荀相国叹一口气:“臣……谢陛下皇恩。”
荀家世袭罔替国公之位的事,其余大臣虽也觉得过于厚待,可想到荀相国不仅立下战功,还从陆沅那个大奸臣手里把太上皇“救”了出来,便理解了陛下的做法。
宗政曦的目光又落在了荀煜的身上:“荀煜,你修渠引水,带百姓开垦荒地,解决了西域多年的干旱之灾,你治理边关有功,朕封你为荀国公世子,你是想去内阁做辅臣,还是想去六部任职?”
荀煜笑了笑,谦逊地说道:“多谢陛下厚爱,荀煜受宠若惊,只是论治国,荀煜不及诸位大人;论打仗,荀煜不如各位将军。况且荀煜在边关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谈不上有功。出去走了一遭,才深感学识鄙薄,回到京城,荀煜只想跟着老师潜心做学问,还望陛下恩准。”
他口中的老师是蔺祭酒。
提到蔺祭酒,宗政曦有些羡慕,他也想拜蔺祭酒为师,可蔺祭酒却说自己再也不收徒了。
这么一想,荀煜真的很厉害啊。
可明明这么厉害的人,却从不为自己谋个一官半职,视权势名利如粪土。
不像陆沅,贪得无厌。
想到陆沅,宗政曦下意识地朝帘子后的席位望了过去。
今日陆沅称病没来上朝,以后,应该也不会再垂帘听政了吧。
宗政曦皱了皱眉。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皱眉。
下朝后,宗政曦去了太和殿。
“尚父……”
他刚跨过门槛,就发现书房里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
是的了,陆沅称病了。
以往每每下朝,陆沅都会先在书房检查他的功课,满意了才允许他走,错了还要罚他,罚得可重了。
“陛下。”
身后传来相国的声音。
宗政曦顿了顿,把脚收了回来,继续往前走。
荀相国瞥了眼空无一人的书房,跟上了宗政曦。
进入御书房后,宗政曦对荀相国道:“相国,朕……有件事想和你说。”
荀相国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是亲政的事吗?陛下不必担心,臣已经在谋划了,会让陛下尽早亲政的。”
“不是这个。”宗政曦垂眸,犹豫了片刻,问道,“朕以后,可以不做功课了吗?”
荀相国狐疑地问道:“陛下还需要做功课?”
一旁的太监逮住了机会,趁机告起状来:“是啊,相国,您不知道陆沅这几年是如何折腾陛下的?为了不让陛下亲政,每日逼着陛下做功课,全是那些……之乎者也啊,做不完就不许干别的,陛下起早贪黑,手都写出茧子了!”
荀相国神色如常地听完,对宗政曦慈祥地说道:“既然陛下不想做,那便不做好了,陛下该学的是治国之道,臣会辅佐陛下的。”
宗政曦点了点头。
“陛下先去批奏折,臣在偏殿候着。”
荀相国说完便告退了。
宗政曦进了御书房。
这是他第一次独自批奏折,以往是陆沅先选一遍,再送到他面前,他批完让人拿去给陆沅过目,若是批得不好还得挨说。
宗政曦翻开一本奏折:“小德子,你说陆沅在干嘛?”
“啊?”
被点名的小太监一愣。
宗政曦瞥了他一眼:“你方才不是挺能说么?这会儿哑巴了?”
小德子讪讪一笑,走上前点头哈腰地说道:“嗐,大都督能干嘛呀,相国一回,直接吓病了,奴才琢磨着他这会儿,指定躲在府上哭呢!”
宗政曦想象了一番陆沅在院子里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突然有些解气:“你说他会回来求朕吗?”
小德子笑道:“他坏事做尽,如今太上皇与相国皆已归朝,必要狠狠惩治他,他若想活,只能来求陛下!”
宗政曦冷声道:“他求朕,朕也不会原谅他的!”
宗政曦开始批折子,批一个往外瞄一眼,瞄了不知多少次,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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