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低头看腰间佩剑。
黑色剑鞘里,那柄长剑在轻颤,发出愉悦的剑鸣,如逢知己。
道姑哂笑了一声,“十余年不饮血,可曾闻风喜。”
只是旋即一脸落寞的轻扣长剑,“作甚欣喜,又不是那大唐李青莲之剑,既已十余年不饮血,岂能如此不定心。区区一少年,何喜之?”若是大唐李青莲在此,那你当喜之,毕竟那才是剑逢对手。
再不次,也得宁浣或阿牧之剑,或者是当年临安那位徒手上青天之人。
宁浣阿牧谁才是越女,世间知道的人不多。
但道姑知晓。
听闻过阿牧的剑,道姑便猜到了阿牧的剑道出自何人。
既然阿牧不是那个牧羊女,那么宁浣必然是,只不曾想在女子剑道中,稳居三鼎之一的越女,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开封杏月湖。
世间女子,剑道还能媲美自己的,大概只有得到满天星的阿牧。
当年临安,当着女帝之面徒手上青天搏惊雷之人是谁,道姑虽然不确定,但隐然从其弟子阿牧的出剑上确定,那个人,必然是擅使一手满天星的曲成侯虫达。
只不过阿牧的满天星,还不如曲成侯,若真有曲成侯的剑道风采,大概也是能战观渔城一剑挂天河的夫子。
然而阿牧远远不及夫子之剑,说起来,世间剑道修行者,皆远远不及夫子。
夫子若是高百丈,世间之剑罕有九十丈者。
但曲成侯,终究是一朝之剑圣。
其剑道修为,又怎么可能比一朝之剑仙李青莲低太多,何况是成为异人后的曲成侯,只怕这世间唯一达到九十丈甚至九十五丈的剑道修行者,唯他一人耳。
要知晓,李青莲的师父裴旻也仅仅是一朝剑圣而已。
但是
道姑深呼吸了一口气,蛰伏十余年,剑术已成,我难道不能战夫子,我难道没有九十五丈高,我难道不能一剑破天河?
我不信!
可惜的是,夫子已经去了西域之西,不知道何时返回这片天下。
道姑忽然觉得有些寂寥。
人间修剑者,最怕站到巅峰时却又看不见对手,高手……终究是寂寞的,而山巅,终究是清冷的,尤其是自己做不到夫子那样心怀天下。
当心中最深的执念已经达成,那么便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
这一生,还需要做一件事。
向夫子递一剑。
看是我一剑破了那长空挂落的天河,还是天河席卷碎我手中长剑。
无论那样的结局,此生皆不在有憾。
关于曲成侯的事情,自己曾在一次闲聊时说过,不过看西门大官人的样子,似乎也是早就知道曲成侯虫达其人,所以说大官人可能是异人。
但对于这件事,道姑从来不在意。
无论西门大官人是谁,自己都不在意,自己愿意在这里成为保护他的一柄剑,只有一个原因:他能给自己想要的安静。
至于西门大官人有多好看,床笫功夫有多好,道姑从没有过任何想法。
一个为了剑道,愿意嫁给一个普通男人,而这个男人没有任何特长,长得也不好看,只因为他会磨剑,所以愿意嫁给他的女子,又怎么会在乎爱情甚至于**?
毕竟自己,从小便在道观长大。
不知道为什么,道姑想起了当年的一些旧事,那一年,自己背弃了父亲,投入敌营,目的也很简单,只是不愿意成为别人手中的剑。
虽然最终还是成了别人的剑。
在投入敌营时,自己献上了一张投名状:为敌将首领诛杀了一名刺客。
那名刺客很强。
但他依然死在自己无形之剑下。
道姑依然记得那一战,也是那一战,让自己彻底踏上了剑道的大道之上,最后为寻大道巅峰,放弃了人间富贵,游走山水之间。
然而却不知道为何,这一走,走入了大凉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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