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娜贝蕾忒在沉默了一阵子之后,却开口了,她目光有些迷离地道:“奶奶,您说,这个世界为什么总是充斥着没有止尽的冲突呢?我知道,身为一个军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太过幼稚,但日复一日地听着各地的战报,听着那些代表着一个个曾是活生生的人类的冰冷数字,我就不禁要这么想,我忍不住……”
老太太的嘴唇动了动,却不是要说话,而是像许多老人一样习惯性地活动一下嘴巴而已。
娜贝蕾忒的目光,从面前一个个人的脸上掠过,道:“每当我坐在这里看着这一张张面孔的时候,我的心里都会在感到一阵温暖的同时打一个冷颤,因为他们让我不由地想起那些数字,仿佛他们的脸会逐渐扭曲,会拼在一起变成那些数字一样……我不是厌倦了,奶奶,我是很迷茫……曾经,支持着我战斗下去的理由十分简单,那便是为了人民,为了国家。可现在……现在……”娜贝蕾忒说不下去了,她不知何时起,已不敢再去看那些行人,而是垂下头闭上了眼睛,一点点泪花,凝聚在她的眼皮底下,随时可能溢出。
这个时候,一只粗糙的手轻轻地在娜贝蕾忒的脸上抚了抚,娜贝蕾忒知道,这是老太太的手。
她睁开眼睛,老太太正一脸慈爱、还带着心疼地看着她。
娜贝蕾忒的金属手套在她的意念之下缩了回去,露出了她白皙的手来,她抚摸着老太太的手,勉强一笑,说道:“谢谢您,奶奶。”
将这只手放在自己腿上紧握着,娜贝蕾忒道:“奶奶,您说,一个军人,如果无法去保护自己国家的人民,那么,她还配被称作是一个‘军人’吗?”
老太太望着她,没有反应。
娜贝蕾忒将目光转向地面,继续道:“我觉得不配……但如果那个军人又因此而违背了军令呢,那样,岂不是更严重?一个连军令都无法执行和贯彻的军人,还不如被称作‘废物’更为合适……”
说着,她又看向老太太,认真地道:“奶奶,我是公国的将军,可这并不意味着我是一名合格的军人,这一切,只是因为我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而已。也许……我的觉悟和一名普通的士兵比起来,都有着差距。但我不想这样,我想要做一名合格的军人……”
老太太还是慈祥地望着她,也不知是否看出来了娜贝蕾忒的难过。
这时,娜贝蕾忒想起来了什么,她顿了顿,喃喃道:“库尔托斯大人说我是一名‘普斯森特公国的军人’,这又有什么别样的意义呢……”
想着想着,娜贝蕾忒的目光抬了起来,转向了市场中心那高高挂着的普斯森特公国的国旗——血色飞龙的背景图案之上,一只带着金属手套的手地高举着,握成了拳头。
“普斯森特公国的军人……普斯森特公国……荣耀……懂了…我懂了!”娜贝蕾忒忽然喜不自胜地叫道,将周围的人们,包括那小女孩在内都吓了一跳。
她站起身来,两只手捧着老太太的脸,开心地道:“奶奶,我懂了!我懂了!我不单是一个军人,更是普斯森特公国的军人,除去那些军令之外,我更不应该忘记七大公国国旗所代表的那些意义:荣耀,责任,忠诚,钦崇,誓言,守护,博爱!这些,是每一个公国的军人都最不应忘记的!”
娜贝蕾忒所说的这些词语,都是盖拉提克教教义中最为重要的几个词,而七大公国之所以会分别以这些词语为含义来设计自己公国的国旗图案,自然是为了时刻提醒着自己这些词语的意义。
这七个词语,的确是每一个军人都不应该忘记的,当然也更应该是每一个贵族,每一个领主,每一个君王所应时刻铭记的,因为它们不仅仅代表着这些人对神圣诸神与帝国皇帝所应承担的一切,也同时代表着对自己的国家与人民所应承担的种种。
但,圣陆一片混战的氛围,却导致几乎所有的人都忘记了它们,即使是认真的娜贝蕾忒,也不例外。
“谢谢您,奶奶!太谢谢您了!”娜贝蕾忒使劲地亲了亲老太太的额头,接着便径直离开了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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