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镜合上图册,开了那封泛黄发旧起毛边的信封,里面只两张薄薄信笺,首张上仅二十来个字,开头的称呼是闻将军,内容则透着浓浓告别意味,大意是感谢闻儆元收留,言告自身错处,嘱托照顾女儿之事。第二张,则为休书,笔迹与上一张一致,是出自闻昭母亲之手,他注意到那休书上的名讳为凌氏惜,正是客师父说的凌惜。
魏镜不动声色,又展开了那幅画卷,是一幅女子小像,画中女子披着一袭绯色缀白裘绒边披袍站在梅树下,手抚着隆起的肚子出神地望着前方,眉眼间略有愁色,她那五官是极为明艳动人的,想见真人是何等倾城倾国。
魏镜看罢收起卷轴,那长命锁他只看了眼便将所有物品都放回匣中。
“您见过高熙公主。”
这是肯定的,但他还是说了出来。
“是,朕曾见过她。”
魏镜一默,片时,他道
“臣知道了。”
他并未明说他知道了什么,但他们都心知肚明。
他的父皇心中既有定论,把他叫来自然不是要看在他的面子上,放过昭儿他们,当然,他大可以把那血书在供出来,但那样做太冒险了,且不论那血书的真伪,便是其上的内容他还有几个地方未完全探明,他不敢确定他的父皇知道后会做何反应,或者说,他实在不知道还能不能再信眼前这个男人了。他不能也不敢赌,因为那不仅仅涉及到闻昭的生死,甚至,可能还会牵扯出其他祸事。
而对于他的意图,就如他来时所想的那般,帝王之虑,目下最为紧迫的当属外戚之患。
两人相互对望,都没有出声,对于魏镜的反应天启帝并未感到丝毫惊讶,毕竟他对这个儿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于是他在这份静默中十分自信道
“如此,那朕便挑个好日子,”
他话未说完,却听
“在此之前,臣有一问,希望您能回答。”
天启帝看着他,眉间微动,他道
“你说。”
“刘令晗她许给您的,之后,您能确保刘家不会再复起?”
天启帝没有立刻回复,而是在光影里打量了魏镜片刻,那眼神锐利又含了些复杂难言的情绪,须臾,他才不轻不重道
“这你就无须挂心了,朕并非为难你,她亲口点的你,自是属意于你的。”
魏镜垂眸,目光落向自己搁在膝上的手,他就着这个姿势,忽然说
“可臣却有一计,可助陛下彻底绞除刘氏。”
天启帝一怔,一边眉毛微挑,沉吟
“哦?说来听听。”
魏镜抬眸,不紧不慢,吐字清晰
“您尚刘令晗,许以尊位。”
天启帝听完几乎立时瞪大了眼,呵气出声,把胡须都吹起了几分
“什么?!”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有朝一日会从魏镜口中说出,脸色霎时就变得难看起来。
魏镜也不见慌,镇定解释道
“她既愿出卖刘家,想必其中是有什么渊源,”
天启帝没吭声,自然是有渊源的,但还不能直接告诉他。
“能让她迈出这一步,她该是恨透了或者说刘家对她做的事已然到了让她无法忍受的地步了,她既与刘家有矛盾,而皇后注定不是能容人之辈,以反间计图之,刘家的核心,在于刘炳与皇后,至于刘珑,据臣所知,皇后其实对这个唯一的其父外室所出遗腹子的亲弟弟并不很亲厚,且刘珑上任不久,根基不深,不足为惧。皇后一旦与刘炳有了间隙,翦除外戚指日可待。届时,陛下只管坐山观虎斗。”
天启帝心里冷笑,事情若真这样简单,他自然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他不愿纳刘令晗,除了那不能说的因由外,还有便是他可不想再养出下一个刘麟,下一个刘氏来,而且——
他睨一眼魏镜,眸光微转,出声道
“若真同你所言,朕如何会想不到,刘炳虽狡猾,犹有把柄,但皇后,”
他一滞,凝向殿中,半是感慨半是苦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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