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镜低头盯了他手里的油纸伞须臾,抬手,接过,笑了笑,低声道
“是我大意了,下次,不会了。”
魏镜说的诚恳,谭齐收回手的动作微滞,见其将目光停留在他撑着的伞上,便顺势晃了一下手中的伞柄,解释
“这两把伞是你们从扬州带来的,我一直收着,今天正好派上用场了。”
像是才记起,魏镜道
“我都快忘了,难为你上心记得收好,不然以后昭儿若是问起,我还真不知去哪找给她。”
魏镜说完神情稍凝,脸上笑容淡了许多,两人一时沉默。
屋外雨还在下,谭齐举着伞站在残缺不全的屋檐下,任雨珠坠落伞面发出断续低吟。
“公子,”
小沏从魏镜身后的阴影里站出来,轻声唤道。
俩人短暂的沉静被打破,魏镜回神,侧身看向小沏。
“公子,雨不如来时那么大了,要不,你们先回去吧。”
小沏看了眼谭齐,又继续说
“谭公子说的在理,这种天气淋了雨,拖延久了,容易着凉,你先回去收拾一下。我们等一会儿雨小了再回也不迟的。”
小沏说的苦口婆心,生怕魏镜又不答应,正要撺掇身边人劝上一劝,但这次,魏镜倒很顺从,他点头应道
“也好。”
说完,撑开伞从屋内跨了出来。谭齐退至一边等着,魏镜才走了几步,记起什么,回身,指着小沏身后少年手里的野山鸡说
“把它交给我吧,我先拿回去收拾。”
少年也没作推辞,将‘落汤’山鸡递过去,魏镜才伸了手,谭齐先他一步从少年掌中取走那鸡,温声道
“我来就好。”
两人撑着伞沿着小径往来时方向走去,穿过蜿蜒山林,但闻雨中虫鸣鸟叫,魏镜习惯性走在前头,安静地踏着泥石小路,谭齐默默跟随他身后,手里提着的半活山鸡时不时挣扎几下,奈何双翅被束缚住,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
这一前一后,一青一白,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循着林径,缓步慢行。
俩人走了半路,雨声渐稀,天色愈明,一阵轻风穿林,吹的沾叶雨珠簌簌直落,砸在树下两抹青白上,打出“哔噗”“哔噗”断续闷响。
若一路这样走着,倒也别有一番情致,只是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无心欣赏。而那山鸡,就更不识景意之趣了,似乎谭齐的不专心和一路沉默给了它得以喘息的机会,此刻蓄足了力气,卯着劲儿引颈长鸣,愤怒扑棱起来。任何物种的求生欲都是不可低估的,就比如这山鸡,为逃命而作最后一搏,在谭齐手中异常焦躁地振翅,双爪乱蹬,鸡冠大开,尾羽直竖,珠目圆睁,一副要决一死斗的模样,不停地用喙攻击谭齐手部。
魏镜被身后响动惊的回头,却见那健硕的野鸡像嗑了疯药一般,大张着喙,伸长脖子往谭齐手背猛力啄。他有些惊讶,头一次见到如此凶悍的野山鸡,想来之前因小韶那一棍打的这鸡晕头转向,昏沉无力他才能一直抓着而幸免于难。
那鸡啄了谭齐好几下,谭齐却仍旧没有放手,魏镜见他的手背都被啄出血了,当即皱了眉,喝道
“谭齐,快放下它!”
“我一放手,它飞走了怎么办?这可是你们辛苦抓来的。”
谭齐还是抓的很紧,却没有进一步动作制服这狂躁的家伙。
“那你把它交给我。”
魏镜说着上前一步,谭齐却往后退了退,严肃道
“那更加不行,它伤着你怎么办!”
谭齐一说完,魏镜整个人便顿住了,他伸着手立在谭齐对面,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神色。少顷,他抬头,望着对面一鸡一人,淡淡道
“一只鸡而已,不足为惧,即便它逃了,只要我想抓回来,又有何难?这次,就先放过它吧。”
魏镜说着,瞧了一眼谭齐血流不止的手背,以及他手臂侧隐隐渗出的一抹红,缓和声音。
“犯不着为它受伤,放了吧,你的手要紧,昨夜不是才受过伤。”
闻昭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百发小说网http://www.baifabohui.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