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二三号车厢的热火朝天、四号车厢的燥热,五号车厢既安静又压抑。
有人承受不住这样的气氛,曾站起来提议:“我们总要出去看看。”
他的提议全票通过——于是他独自一人被赶出车厢,食物只有可怜的两块吐司。
现在他回来了,他是薛知远。
“周景瑞,我回来了,带来了人手、食物和日记。”薛知远踢了一脚铁门,说道。
铁门的链条断开了,但后面被沉重的东西抵住了,他只能对方开门。
“周景瑞死了,现在是我,杨兴成。”杨兴成是一个高个子,他轻松地把门打开,平静道,“六号车厢五小时前来的人,你不知道周景瑞死,那你五小时前应该在睡觉咯?”
“我,朱建华。”朱建华比杨兴成矮,而且瘦,在座位上抬眼道,“不缺食物,缺人手。日记放着吧,也不知道有用没用。”
叶榕隐约觉得这些人都理性得可怕。
徐峰原本在二号车厢的怀疑现在有了解答的机会,他立马插话:“我是人手兼日记提供者,你们很惊讶薛知远还能回来?”
他真正的问题其实是——薛知远只回来过一次吗?
“你在挑拨离间?”朱建华笑了笑,好像老人在面对小孩的挑衅,“很惊讶,但也很高兴他能回来。”
徐峰紧追不舍:“日记。我提供了日记,但希望你方也能提供日记给我们察看。”
这本是徐峰给予薛知远的“诚意”,现在他却厚颜无耻地邀起功来。
使者的手下不需要察看日记。
徐峰回头,用眼神告诉薛知远,自己只是装腔作势——也不管薛知远有没有理解这个眼神。
“六七还联盟吗?”薛知远问。
杨兴成说:“嗯。五号车厢还有五人,六七联盟的人数有九人至十人,误差是五小时前砍伤的一位,我没记住他的名字。”
“前后时间玩家的死亡人数之差呢?”薛知远没着急走进五号车厢,而是在外围详细观察。
“按死亡人数之差来算,六七联盟应该只有八人,但死亡的玩家不止是我们三节车厢的。”朱建华边想边说,“你们有七人,我们五人,加一起十二人,应该能吃下六七号车厢。”
杨松忍不住反驳:“这种事不能光凭人数。”
看他们还要聊一会,徐峰先走了进去,对沉默寡言的诸位玩家挥挥手,道:“各位,你们的日记在哪?我借来看看。”
一人冷哼道:“别吵了,在我这儿,要看就拿去看吧。”
虽这么说,徐峰却觉得这人前后的神情变化突兀,像是得到了某人的授意。
他嬉皮笑脸地问:“怎么称呼?”
“赢案。”赢案边说边比划自己的姓氏,徐峰提醒一遍才将日记从背包里拿出来。
徐峰捏过这张单薄的纸默读起来。
——
四月七日。星期二。晴。
步入老年后,每一天都得和生活较劲。
才刚刚到车站,酸痛就已经充斥在我每一处的关节里,几乎要漫溢出来。
真是受够了!
我小心地藏好背包里的那把陪伴自己多年的老式猎枪,等待列车的来临。
哦,忘了说了,安检员是我的邻居,他知道我的脾性——我是说,猎枪只是一个小小的纪念品,用来纪念我完美的青春,不会出什么事的。
嘿,像我这样的老年人都知道,规矩不能死板。
进列车前,我又微调了一下猎枪的位置,保证不会出现任何马脚。
车厢里尽是些年轻人,要么恋爱谈得火热,要么低头看着手机,一身衣服穿搭时髦得飞起,耳机那是标配。
座位被年轻人占满,不过我身子骨还算硬朗,所以站站无妨。
过了一两站,我忍不住朝开的方向看过去,眼睛的光假想能够穿到开车的司机面前。
也许早就改成自动的列车,没有什么司机。
但我那时想象成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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