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群雄割据的时期,兖州曾因为陈宫与张邈迎吕布叛乱、青州有黄巾肆虐、徐州数番被屠戮、江淮之间在袁术的横征暴敛之下人相食啖,白骨委积。以至素以丰饶著称的中原腹心之地,生民百遗一。
后来,江东与魏国在淮南反复拉锯互攻。
魏武曹操为了战略需要,还将整个江淮的黎庶徙走,让寿春城以下皆百里无人烟、千里无鸡鸣。且在曹丕执政时期,三次征伐江东,让黎庶没有修养生息的时间;当今天子曹叡继位后,便又有了石亭之战的惨败,将好不容易才恢复的一缕元气也给丧尽了。
可以说,如今魏国的东线,不管是兵士还是粮秣辎重都很吃紧。
半个扬州就不必提了,仅是六安县一带有些百姓。
青徐二州也只能堪堪自守,不复有驰援淮南战线之实力。
而豫州是与荆州并称的,隶属在司马懿的管辖之下,粮秣与物资的日常供给都是转运给荆襄战线的。非大战之际、无有天子诏令,豫州是不会为淮南战线供血的。
是故,真正持续给淮南战线供血的后方,乃是兖州。
并非是兖州寥寥无几的郡兵,而是“战时为卒、非战为农”的士家。
而兖州士家是什么状况,他已经让夏侯惠亲眼目睹了......
想在淮南战场之上建功立业,希望能寄托这些犹如行尸走肉的士家登锋履刃、奋勇杀敌吗?
不!
是狠下心肠,让这些士家去填沟壑、去消耗贼吴的锐气;将他们当作弃子去诱敌、去牵制贼吴的主力,为常备精锐创造击破贼吴的机会。
是啊,要先以这些士家的性命作为代价,才能迎来破敌的希望。
“石亭之战后,我魏国东线受创甚重,恐十数年之内不复有横江之力矣。”
这是夏侯威的感慨。
也是对夏侯惠的劝告——
如果夏侯惠想以武勋立身,那就应该力争进入洛阳中军。唯有进入洛阳中军,才能有资格参与举国的战事,才不乏建立功勋的时候。
而他才刚被左迁外放来淮南,如何谋划回去洛阳嘛~
也不难。
学他处置民屯田亩被侵吞的手段即可。
如今镇守东线的满宠,最早就是以不畏权贵、打压豪右而扬名的。若是夏侯惠到了淮南后,维持着刚正不阿的作风,并趁机针对军制、屯田等弊病提出见解,自然就能赢得满宠的赏识,再加上夏侯这个姓氏,复归洛阳就不是难事了。
只不过,夏侯威的一番苦心悉数付之东流了。
夏侯惠很“固执”的认定淮南战场大有可为,是以武勋立身崭露头角的不二选。
毕竟有孙权嘛~
不过夏侯威的苦口婆心,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相反,他让夏侯惠有一种柳暗花明之感。
更让夏侯惠心中那股对可左右朝政权柄的权欲蓬勃生长。
尽管他早就知道,魏国自武帝曹操伊始,对待黎庶与士卒便有着暴戾之名,但从他人口中听闻与亲眼目睹的感触是截然不同的。
是啊,他很想改变世兵制,让那些士家有做人的权力。
只是现在的他没有实力改变。
所以他也开始对权力无比渴望了起来。
这不是他有悲天悯人的胸襟,而是源于他的雄心壮志——如果他能改善世兵制,那么,他将会迎来所有士家的拥护,拥有无数甘愿为他死不旋踵的将士!
这股力量,可不是零零散散收养小儿能比拟的!
想为曹魏续命、避免神州陆沉,规劝天子曹叡是途径之一,扼杀高平陵事变也是其一,荡除诸如世兵制这种不得人心的弊病也是其一。
当然了,想改善世兵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也是不能如实告知夏侯威的。
是故,他很恭谦的听着四兄耳提面命,表现十分受用的姿态后,便图穷匕见,提出了此番拜访兄长的另一个目的:问夏侯威可否允许,让他的扈从孙叔从士家中挑选一些资质不错的小儿,带回去当作部曲来养。
对此,夏侯威略作思虑便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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