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没有授意夏侯惠上疏反驳曹真伐蜀,但彼被长兄夏侯衡赶出府邸、落魄潦倒的起因,还真与他脱不了干系。
也大手一挥,准了。
还寻了个机会,招来夏侯衡训示了几句。
先是说夏侯衡将其弟赶出府邸那是家门私事,旁人置喙不得,随后便指摘夏侯衡为何不给点财帛呢?
让元勋之后沦落到被仆从收留,这让魏国颜面何存呢?
焉能如此!
在仕途上浸淫久了的夏侯衡,听罢,当即俯首请罪,信誓旦旦的声称归去后便将一些家业划给夏侯惠云云。
是的。
他并没有将已然把阳渠西端的良田转给夏侯惠之事挑明。
因为如此行事,既能借天子之口坐实了兄弟反目,又能体现自己对天子的恭顺,何乐而不为呢?
而夏侯惠就更恣意了。
骏马能带出宫禁了,俸禄也能按时领了,且还可以光明正大的收了阳渠西端的产业不必装穷,可谓一石数鸟、收获满满啊~
是故,在崇华后殿的天子赐宴上,他也倍显格格不入。
别人的畅怀,是可以趁此机会在诸公面前混个脸熟、讨得天子欢心,而他的畅怀则是在庆祝日后有区区六百石俸禄可领,以及不限量的酒肉之美。
不过,论旁若无人的贪图酒肉之美,曹纂也没有让他专美于前。
曹纂字德思,乃是已故大司马曹休次子,曹肇之弟。
今在禁军内任职,虽没有与宴的资格,但他性情憨厚,身长八尺有余,能力举千钧,颇受天子曹叡恩宠,故而被特许入宴。
在宴的他,无有与他人推杯换盏之念,很是专注的饕餮着美味珍馐。
刚好,他席位与夏侯惠颇为相近,乍一眼过去,二人大快朵颐的样子犹如相互攀比孰更能吃一样.....
唉,当真有辱斯文。
被众星捧月的天子曹叡,偶尔撇一眼过来,不由在心中对夏侯惠指摘了声。
曹纂是个憨厚武夫,身为散骑的你是个粗鄙莽夫吗?
竟一点都不在意天子近臣的身份!
心中有些不快的天子曹叡,略作思绪,便对身侧的侍宦悄声嘱咐了几句。
然后,那侍宦便沿着殿内墙壁绕了一个大圈,来到夏侯惠旁边,躬身附耳说了几句。也让夏侯惠面露惋惜之情,放下割肉小匕,起身离开了。
这一小插曲没有影响殿内的言笑晏晏。
一些眼尖之人发觉了,还让脸上的笑颜更甚——
他们都以为,这是天子曹叡觉得有夏侯惠这个不为诸公百官所喜之人在,会影响了君臣同乐的氛围,故而让其提前离席了。
但事实上,夏侯惠脸上的惋惜,只不过是他才吃了个七分饱~
且天子并没有让他离开宫禁。
而是被早就候命在殿外的侍宦,带去了天渊池。
天渊池、华(芳)林园皆在宫禁之北,与洛阳驻军的宣武观只有一墙之隔,也是天子与后宫诸人日常闲暇游玩之处。
乃天家私用,宗室或臣子之流是不能进入的。
故而,一路跟随侍宦向北而去的夏侯惠,在看到刻录在石敢当之上的天渊池几个字样后,便止住了脚步。无论那侍宦如何催促、一味声称这是天子的口谕,他都不肯再往前走了。
宫禁之地,忌讳尤多。
他并非是宦官,哪敢进去天家后宫之人游玩之地?
且那侍宦只是声称此乃天子口谕,并非是白纸黑字可确凿证明真伪的诏令,才刚刚上疏讨庙堂诸公百官厌恶、反驳大将军曹真伐蜀自绝于宗室的他,哪能不担心这是有人暗中指使侍宦使坏呢?
再者,他知道天子曹叡并没有杀他之心。
不进去天渊池,在外等候,天子知晓了也不会罪责他什么。
而一旦进去了,被其他人弹劾了,那么天子为了维护宫禁的法度,也不得不依法将他治罪。
此中干系,孰重孰轻他拎的清啊~
尤其是,他也想不明白,天子为何避人耳目让他前来天渊池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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