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冷声打断他二人的争论。
韦梁喉头一滚,将嘴里的话吞了进去,却还是一扫袖子,朝着云生“哼”一声。
我侧首对身边的侍官点了下头,那侍官上前,展开手中卷轴,“众臣听封……”
妖界易主数万年,天帝借以安毓之手,对妖界肱股之臣下手迫害,稍有违逆,就被想尽办法发配偏远之地,或直接除去,新的政权建立,旧臣势弱,余下二分之势,一为天界爪牙,二为安毓心腹。
我重伤这几日,韦梁雷厉风行,在安毓的默许下,将归属天帝一派的臣子都拔除干净,一一丢进了地牢,只等我伤愈后处理,或有欲以一己之力反抗的,都已经人头落地。
至于安毓那一派,他有心护着,不许妄动,就是韦梁重拾大权也不敢妄动。
毕竟以安毓敢带兵闯上九重天的能耐,就可见他现今的实力,一旦撕破脸,两兵相战,旧臣一派根本讨不到好处。
另外还有,就是……
几万年那一夜喜色,我和安毓终究是做了一场夫妻的。
除了当时在场的那几个人,没人知道那夜洞房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韦梁不得不思量我于安毓究竟有几分情意在,毕竟当初我为嫁给安毓在妖界闹出的事情可不少。
万一,我还想认这个郎君呢?
韦梁不大拿得准我的心思。
至于我,这几日也对妖界如今的局面了解了个清楚,如何安排,我也有了自己的计较。
尽管我痛恨天帝、厌恶安毓,恨不能将妖界中所有属于他们的人统统杀尽,以慰我父王在天之灵,也以平息妖界死于他们之手的众将士的滚滚怒气。
但我不能。
安毓把持妖界数万年,要想与我争长短,凭借仅剩的那些老将心腹,只怕我很难占到什么好处,如今他肯退位让我,不过是心里头那些愧疚在作祟罢了,或许还有些爱吧,可笑的爱。
另有,妖界是父王一生心血,虽遭天界把持数万年,但好歹还是六界中不被人轻视的一界,若我骤然发难,非要剔除安毓的人,只怕一场乱战势不可免,到时候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妖界内乱,天界振臂一呼,不是不能反扑,而如魔界之流,难保不会趁虚作乱,妄图一统六界。
到时候,妖界就如刀俎鱼肉,任人宰割了。
我可以死,妖界也可以亡,但那一定是对抗外兵的死、对抗外兵的亡。
因这般,此番妖界封位,新旧两派朝臣都有涉及,特设一左一右两位丞相,韦梁为左,云生为右,朝诞上韦梁高出云生一步。
旧臣难得翻身,又大都心思灵巧,知道我这样安排的难处,便也无人异议,只以我马首是瞻;新臣那边,安毓默许我的排位,又加之他们也懂得如今掌权者是我,我能不计前嫌留他们在朝堂虽是形势所逼,但也已是仁至义尽,所以虽被旧臣压了一头神色上都有些不满,但也没在朝堂上当堂就闹将起来。
临了,钟声起,退朝。
“安毓上仙,且等一等。”我眼中春色含波,扬声唤住他。
安毓脚步一顿,抬头看我。
其余诸人眼中都有猜测,但都很默契的没作停留,各自退下。
待堂中人退尽,安毓拱手对我作了一礼,“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我嫣然一笑,“陛下?安毓上仙做了几万年妖王,不知这一句‘陛下’出口究竟拗不拗口?”说完,眼色已冷了下来。
安毓表情并无变化,似乎早等着我翻旧账这一刻。
我当然得翻旧账!
几万年前的事,我无需谁来为我做主,我有的是办法让安毓为他所做的事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站起来,拖着又重又长的朝服,一步步走下台阶,走到安毓面前。
纤长的指头点在他的胸口,红色蔻丹与玄衣对比鲜明又仿佛浑然一色。
“你心里头,爱我?”
安毓嘴角带着浅笑,温柔的看着我,低声道,“是。”
我嫣然一笑,“很好。”侧首扬声对殿门上守着的侍卫道,“去,请妖后过来。”
“是。”侍卫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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